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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娘是个聪明人,见自家男人不肯说,索性闭了嘴,隔日等赵青出了门,便借由送茶水,独自去了正屋。

一掀帘子,屋内正有一坐一立的两人——坐着的是个年轻男子,面色微露倦怠,越娘未敢细看;至于站着那位,前一日还瞧着是个后生,今次一打眼,竟成了姑娘。

川中与别处格外不同,并不忌妇人在外抛头露面,常有织绣技艺精湛的女子,令男人也高看三分,这越娘又生在商贾人家,幼时跟着父亲离乡在外,见过不少世面,故而并不是那怕事的性子,看人眼光亦精准——谁知今日遇着的,却偏偏探不出个究竟。

川路艰险,异乡人孤身来此,无非为了躲避战乱、又或饥荒时疫,而眼前这两人,不似逃难的离人,也不似私奔的男女。

越娘也多少听得些风声,咏川侯至今不归,实因川外出了不小的祸事——那些战乱旱涝疾疫,不是她一个小女子所能忧心的,平素吃斋拜佛,也只不过是盼着能和夫君在这川内一隅,安然度过此世——因此这当口,对他两人便添了些戒备之意。

手里一边摆茶,心内一边掂量,琢磨好的话到底没能问出口,临了陪着笑说道:“这是当地的猫耳,若喝不惯这口味,奴家再烹些旁的汤水来——”

却见姑娘立马笑着接道:“猫耳正好,不必换。往后几日还要劳烦姐姐。”

听话音便知不是衍西人,口齿利落像从京畿而来——心内的忧惧又重了几分,越娘不动声色的将眼皮儿朝她身上翻了翻——模样白净标致,却并不像富家女子,没一丝半点儿的娇矜,打扮也甚是平常,半旧衫裙,头上未挽髻子,倒跟男人似的束一把在肩后。

正打量着,不期然的与姑娘眼神一接,两人各自都笑了笑,姑娘便落落大方道:“现也入了夏了,夜里头蚊虫实在闹得慌,烦姐姐取些艾熏一熏?”

越娘赶忙应下,折身去取艾草与火折。

打发走了人,阿七对暄道:“头一次入川,等你歇息好了,咱们可要四处转上一转。”说着又走去探他额上,“好端端的,说病倒就病倒,该不是去年的毛病还未痊愈吧?早说过你,可不就是自找么!”

暄在窗下坐着,听了只能苦笑:“许是水土不合。去年秋上初到定洲,也折腾一回。”

阿七将茶斟好递到他手上,“那时不在定洲城内好生呆着养病,为何却要跑去埈川?平白落得一场无妄之灾。幸得如今。。。。。。”忽见他似听非听,话音便低了下去。

暄正将眸光投向窗外。庭院里绿意盎然,同江南江北的夏令景色也无太多不同,可此刻他心内再明白不过,此处,正是川中。

几番波折,总算,到了此地。

想起某个澄明月夜,将马驻在空寂无人的山野,面对前程后路,胸中却只有无尽彷徨与茫然,如今虽已时过境迁,可彼时那种心境,仿佛此刻仍能体味——回过神,笑问身边的人:“方才说,幸得如今怎样?”

“幸得如今,”阿七怔怔接着方才的话,“另有一番境遇啊——”

他的笑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不错,阿七。那时起我就知道,终有一日,会是另一番境遇。”

阿七并不明白他所说的,口中故意抢白道:“事后才说这些大话,当日是谁几次三番险些送了性命?即便如今走到这一步,不也还是困在此处——来这一趟,究竟是何打算呢?”

“川中么,只因我早前答应了别人,无论如何也要来,”暄又似正经,又似玩笑,“早一时晚一时,无甚区别。”

阿七纳闷道:“应了谁?为何要应他?”

“若我说是应了一个女人,因她曾救过我的性命,”暄笑道,“你可会恼我么?”

“是齐姑娘吧。那就不必多说。”阿七淡淡道,“周进早同我说过,我全知道,又怎会恼呢。”

“嘴上说不恼,”暄笑眼瞅着她,道,“你这个模样,可不就是恼了?”

阿七恨的头也不抬,“我是琢磨着,救人性命这样的大事,必不会只应这么一桩事吧?换做我,不讹上十桩八桩的好处,才不会罢休。”

“你们女人果然都一样。”暄笑叹一声,道,“我应了她三桩事。可惜如今一桩也未达成。你若心里实在觉得不舒爽,索性我也应你几桩如何?”

“罢了。”阿七冷冷道,“我才没她那么糊涂。”说着便见那越娘正捧了一丛干艾草过来,当下也不再理会他,只同越娘一起将艾草焚了,屋前屋后仔细熏过一圈。

阿七若有意讨人喜欢,自有她一番手段,不多时越娘已将戒心放淡了些——她二人边忙活着,边说起了当地的风土。

提起川中,因周遭被群山大川环绕,居于正中,故而得名“川中”,自古便是易守难攻之地。川地以宓江为界,分作川东川西,前朝时此处曾为藩国宓罗属地。赵衍初年,宓罗王庭内乱,自伤了国祚,被赵衍一举攻克。此后赵衍封宓罗国主为镇西王,直至宣宗赵忱即位时,宓罗国乱又起,赵忱发兵平乱,并借此于川东驻军,降镇西王为川西伯,命其合族迁往川西,轻易不得越宓江一步。时至今日,川中由衍将慕南罂镇守,宓罗名存实亡。

越娘与阿七说这段时,抬眼却见房内的男子正踱步而出,日头底下一个照面,脸上先红了一红,暗自想:人都道川五爷与慕将军便是一等一的人品,不料今日方知山外有山。

胡乱想着,只听那男子含笑问道:“这些年镇上都不曾见过宓罗族人么?”

越娘回过神,当下竟局促起来,讷讷道:“不曾。早一两年,西边还偶有贩盐的过河来,现今连贩盐的也没了。”

慕南罂入川之后,头一件大事,并非军务,反倒是盐务。

暄敛了笑,状似自语道:“好一个慕南罂。”

此人突然沉下脸来,竟令越娘有种道不出的寒意;见对方漫不经心直呼慕南罂的名讳,越娘更觉不安。

而集市上不见了川西盐贩,说小也小,可若认真往大里说,那便是治边政务,又岂是草民可妄议的——越娘自知多嘴,生怕一句不对又造次了,低了头不敢再接话。

阿七回头瞥了暄一眼,“这也关慕将军的事么?”

暄复又笑道:“怎么,我嫌他太过苛厉,也不行么?”

阿七还未顺过方才的气来,此时偏要呛他:“慕将军素来治下甚严,治民亦如是,有何不妥?”

身后一时没了言语,阿七知他向来好性不与自己多辩,遂也将话压下。

越娘在旁揣度着,越发觉着这二人不似寻常,口内圆场道:“川西的商贩没了,定北口音的倒似多了些。。。。。。想来如今那边也不太平。”正说着,忽听前院似有人叩门,料是隔街上的姐妹邀自己往织坊去,再想到她男人昨日所嘱,诸多事宜都得快些打点起来,便道,“家中艾也不多了,奴家再出去备些。”

这厢说着,细碎叩门声又急了几分。越娘忙去应门,却见外头正是同在锦熙织坊做工的织娘顺嫂。

还未及搭上话儿,顺嫂已进来反手将院门带上,满脸慌张道:“啊呀呀,幸得你还没出门,方才可唬煞我了!往前头两条街,连着咱们织坊两头道口,已全叫兵爷们封了!”边说边又探头朝里打量,“怎么,赵大兄弟没在家么?”

越娘一听便有些着慌——这顺嫂最是爱嚼舌好打听,方才必是从自家后院绕到前头叫门,院中有男人说话声,八成叫她听了去!

如今后院那两人,必是不能叫旁人知道——越娘也顾不得多想,遮掩道:“嫂子可知前头街上出了何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封了——”

对方神色闪躲,顺嫂更觉自己拿准了,心内得意,故意压着不提,将手在颈上一比,绘声绘色道:“都喊着出了人命呢,光天化日的,被一刀抹在脖子上,血溅出好几尺,啧啧啧,泥地上扑腾好久才咽绝了气!”

听她说的这样瘆人,越娘忽就想起昨晚杀的那只公鸡,脸上白了白,半信半疑道:“如今慕将军治下,怎会有人敢呢!嫂子莫不是听错了?”

“犯事的可不正是他们营盘街的!”顺嫂道:“慕将军不在,还真是反了天了!罢了罢了,我也不在这耽搁,来只跟你说声,今日先别往织坊里去了!年轻媳妇家,最好门也别出,外头这会还乱呢!”

越娘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自然也无意留她,却忍不住又问了句:“伤的也不知是什么人?”

顺嫂本都扭身要走了,又转过来小声道:“听说是国公府的人——”川内这位敬国公,乃是宣宗孝敏皇后的同族。

“啊?”越娘惊的一愣,没等回过神,顺嫂人已出门去了。

魂不守舍的栓上门,一回身,才又想起后院藏着的人,登时将牙一咬——那顺嫂还不知编派些什么不堪的话传扬出去!摊上这些麻烦,愁也不是恨也不是,悻悻的自去收拾不提。

接下来倒静悄悄的一日无事。待到入夜也不见赵青回来。

这夜正是望月当空,遍地清辉。阿七饶有兴致的看着越娘独自忙忙碌碌,在院中摆好香案,祭上香烛——川东自古便有这种习俗,每逢月望祭祀“丹娘娘”、那位自创“丹娘绣”的女子。

暄也走来同阿七一起,并不惊扰越娘,两人只隔了几丛花树远远瞧着。阿七悄悄道:“果真是到了一地,自有一地的风俗。”

“川地山峻水深,”暄也笑道,“许只隔了一道山梁,风物便截然不同。过了宓江,更是如此。川东尚能强些,先前川西虽亦为宓罗属地,却因山水阻隔,同西炎北祁一样分作众多部族,彼此间龃龉难断。”

阿七便道:“我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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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他们惯用一种短臂羽弓,男人常常密林中辟出一片平地来,削竹为庐,凭狩猎采药为生,并不喜争斗迁徙。”

“是。”暄微笑点头,“至于他们的女人么,个个生的娇美,擅长织染,又擅歌。”

仿佛是印证他将说的话,远处隐约传来歌声。侧耳静听,应是隔着距此不远的宓江,初时只一两人,渐渐的倒似乎有许多人在各自吟唱——和声如清泉般俏丽婉转,纷繁而不显丝毫杂乱。

一曲终了,刚祭罢“丹娘娘”的越娘也望见了花树后的人,走来陪笑道:“是打江岸那边传来的,只有自小长在那里的宓罗女子才唱的好听,还要坐在江边子上唱,我们再学不会的,他们叫它‘夜歌’,唱给离人。”

其实并非只有宓罗女,在那幽谷中的湖岸边,也有一个女子,将这夜歌唱的凄婉醉人。

唱给离人,她心中的离人,该是亓修泽吧?

“真是动听。”阿七轻叹,眼底有盈盈泪光,“我并不知,若儿她,也曾去过这许多地方。”

树影中,有人伸出手来携住她的手。她便回过头对身旁的男子微笑道:“我是不是对人总不够狠心?”

男子也笑道:“是。除了对我。”

。。。。。。夜色渐深,越娘仍守在院中,等着自家男人。阿七也未回房,同越娘坐着说着话儿。

江岸边终是沉寂下来。阿七道:“为何她们突然就不唱了——”

越娘眉宇间笼着一丝愁云,开口轻道,“已是子时。过了子时,便是唱给此生再不能得见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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