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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掠过窗畔的六角银铃,卷熄了案头本就飘摇不定的烛火。惨淡月色透进舷窗,女子蜷在他脚边,面容模糊。

暗夜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令他心头涌起一丝嫌恶——容颜殊丽的女人,于他,向来形同寡淡至极的劣酒;世间唯有一名男子,才是他杯中闪着碧色浮光的鸩毒。

神志终被肩头剧痛唤醒——强撑起两臂,回身望着跌落在西炎绒毯上沾满血渍的利刃——那人早已收手,并未进犯于她,只是用剑锋挑破了她肩上的旧伤。

暗红血线顺着肩头缓缓而下,阿七无暇自顾。许是他眼中厌弃之色太过明显,她反倒定下神来,忍痛低声道:“民女自知印记已失,无法取信于殿下,唯求与雩襄雩公子一见——”

“雩襄?”男子闻言,逼近她脸前,眼见她颊上的胭脂已遮不住惨白面色,嗓音绵软,耳语一般,却带着一丝狞笑,“好!准你见他。倘或他心存半分疑虑——”言至此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阿七只觉一颗心随着他的话音愈跌愈深,周身寒意渐生,待他悄然顿住,心也沉入谷底。

岸边传来马蹄声,似有新客来此。有人轻扣舱门,提醒船内二人:“殿下,人已经到了。”

赵昳起身坐回案首,阖目厌声,“滚——”

吐字太轻,阿七微怔了怔,才辨出他的意思。拢起肩后破损的绸衣,拭净剑身,跪行呈与赵昳。将要起身退去,忽被他摘下鬓后的素色骨簪——簪头花形是一朵莹白栀子,在他指间应声而断。

在他眼中,除了雩襄,应是无人可佩栀子。

又见他将腰间佩玉取下,放在她掌中,语气竟变得和婉无比,看她的神色亦与爱侣相望时无甚不同,“拿这个还你——可好?”

眼见外间新客已至,阿七对这喜怒无常之人早已满心忌惮,将佩玉收于袖中,自帘后无声而退。

珠帘垂下的一瞬,只听先时那白衣人朗声笑道:“今日可算是迟了!看来九殿下是先应了别人的场子,该罚该罚——”阿七循声瞥去,心中且惊且叹,继而复又漠然——新客果然是几个西炎人,内中身量最高的,衣饰考究,褐发鹰目——西炎九王子沙彻的近身随从,竟是她结识于祁地的义兄,呼延乌末。

。。。。。。依旧是芙蓉帐暖、软玉生香的旧时欢场,与往日全无不同——苏岑却神志清明,看着席间众人醉态百出——同来的多已带了醉意,借着酒气呼三喝四,发泄着心底连日来的积怨;非议谩骂声不绝于耳,而身侧照例簇拥着众多明艳姬人,却再无一人能撩起他的心绪。

唯有左首裴邵酒意尚浅,冷眼睨了苏岑半晌,终是苦笑,“衍西万里之遥,战事亦起,今时我等遣发边境,一别之后,只恐再会已是无期——”

苏岑神色穆然,执杯与他碰过,饮尽方道:“你我志当如此——平定边野,马革裹尸亦不足惜。待裴兄早日立下功勋,又何惧回朝无期!”

此时陆元奎早已指天抢地吵嚷过一回,意犹未尽,一左一右搂着两名姬人凑过来,满口酒气,“裴少你休要婆婆妈妈!且让让,老子与苏贤弟有几句正经话交代——”

一语未尽,周遭哄然,有人高笑道:“大伙快都围过来听听,陆大壮有正经话交代!”

陆元奎脚底下已有几分踉跄,一面回骂那人,一面乜斜着眼笑向苏岑道:“这些腌臜货聒噪得很,贤弟借一步说话!”

众人各自作乐,一时倒也不做理会,苏岑便起身随他过来隔壁一间小厅。

当厅立着两名水红衫子的娇俏侍女,陆元奎两眼钢钉一般,先瞄住一个,又瞄另一个。色中饿鬼,二女见得多了,倒少见这种目露凶光,恶狠狠盯着人瞧的,不知是怯是羞,纷纷低下头去。

苏岑笑着让她二人出去,回身待要讥讽两句,却见那陆元奎二话不说,自向桌上抓过茶壶,也不使茶盅,抄起痛饮几口,接着便向袖间取出一卷薄绢,丢在桌上。

苏岑不明就里,拾起展开,一丝浅笑凝在唇梢——几番按捺,终是沉声道:“画像从何而来?你在围场见过她?”

陆元奎已全然不似酒醉,四平八稳的向桌旁坐下,反问:“那几日围场中过眼的人恁多,不知贤弟指的哪个?”

苏岑将薄绢折起,和缓了脸色——却见陆元奎不紧不慢的道:“原还纳闷不过往祁地走了一圈,贤弟怎会无缘无故与宸王府结下亲事?如此看来,传闻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苏岑敛目不语,只管将画像收入自己袖中。陆元奎亦无向他讨要之意,反倒又取出一卷薄绢展开——仍旧是近年京中画师描摹人像惯用的江南绢绸。

此一幅,内中女子婉转顾盼于花间,巧笑倩然,俨然与先前一幅中的淸艳少女韵致有别——苏岑疑虑更深,面上却未再表露半分。直待陆元奎耐不住性子,将手点了点画像:“可有几分肖似那覃州戏班的小青衣?”

苏岑心下已有了计较——花间顾盼的女子,原作他亦见过,正是出自陈书禾之手,那时他从书禾口中得知,画上女子乃是王女绫菲。

苏岑与绫菲仅在陵溪有过一面之缘。当日绫菲轻纱遮面,故而苏岑并不知阮暮锦正是绫菲。

而思及“绫菲”二字,先想到的却是一桩旧事:陵溪会馆失窃当晚,恰恰是阿七在绮桐馆中假冒绫菲之名绊住了陈书禾。。。。。。一念至此,胸中一滞,无心顾忌旁的,脱口问道:“还有何人见过这两幅画像?”

“先一幅,是几名亲信手下与贼人在围场缠斗之时缴来的,”陆元奎见他如此,便不好再卖关子,敛了笑正色道,“未假旁人之手,你大可放心。”一面说着,打量苏岑的神色,又道,“卞四曾带一名少年同去上陵。。。。。。容貌与画中女子别无二致。偏偏那少年又被掳去。。。。。。”

苏岑见他言辞闪烁,索性直言道:“实不相瞒,此女正是小弟亟待找寻之人。”不顾陆元奎满面诧异之色,又道,“倒多亏陆兄得了线索。”

陆元奎一噎,接话道:“至于后一幅,则是幽酋沙彻受其兄长所托,特为拿了画像,来京中寻人的。”

苏岑听闻此番柯什王遣使来京,与西炎散部勾结祁人、挑起衍西战事并无干系,单只为王长子幽酋千桑求娶皇女——如今看来,千桑中意之人,竟是宣王嫡女绫菲。且不提千桑远在西炎,如何得此画像,而宣王败落,女眷流徙一事,想来柯什王室并不知情。

陆元奎自是不曾见过绫菲,只因往日与宫禁戍卫相熟,多少听了些风声,此时凑上前悄向苏岑道:“上意自古难以揣测,想来一时失势,未必至死不得翻身——许或不日便有人奉谕前往北地接人去了。”

苏岑听得十分明白——此时战事将起,若将宣王嫡女召回,封作公主嫁往西炎,以保两国结盟稳固,倒不失为上策;如此一来,或可免去宣王之罪。

正待多问几句,却听外头有女子轻声唤门,接着只见几名姬人推门而入,为首一女身着红衫,面若春桃,未近人前便先娇声笑道:“二位爷可是在此图个清静?知情的便罢,若不知情的,岂不怪茵红简慢了贵客?”

陆元奎脸色转得极快,将手中茶壶朝桌上重重一坐,佯怒道:“媚九如何还是不见?莫非见我兄弟即日便要离京,竟敢拿大了不成?”

茵红罗帕一拂,陪笑道:“纵是借一百个胆子,媚儿她也不敢!当真是近几日身上不甚舒爽,来了也是无趣,没的扫了二位的兴致。”口中向陆元奎说着,却将眼瞟着苏岑,似是求他替自己出言开脱。

苏岑面上亦是惯常的轻佻笑意,向陆元奎道:“既是媚儿不得闲,你我倒不如早早散了吧。外间诸位面前,竟要劳烦陆兄知会一声,小弟先行一步。”接着便起身作辞。

一径出了绣红阁。将将过午的日头兀自明晃晃的耀眼,正是盛义街一日当中行人稀少之时。苏岑骑在马上,一时半刻竟理不清头绪。两名家丁亦步亦趋,骑马跟在后头,随苏岑原地打了两个兜转,有一人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晨间不是约了卞家公子,要往城东去么?”

不料苏岑忽而掉转马头,似是刚刚拿定了主意,沉声道:“先去陈大人府上。”

及至城北陈府,却见当街门外车马齐备,入庭又有几名仆从忙进忙出——前院梅树下摆了恁些箱笼囊箧,衣饰器皿倒寥寥无几,多的俱是些书籍文稿,抄本手卷。苏岑见这般光景,亦不使人通传,径自往后苑而去。

后苑梅林树影婆娑,花木下窄窄一渠活水迤逦而出。果见渠边有人席地而坐,身前摆一只陶土火笼,正徐徐向那笼中焚烧信笺旧稿。

苏岑独自走上前去,立在书禾身后。书禾恍若不觉,指间拈着薄薄一张洒金花笺,已被火舌舔去大半,残余一角,犹可辨出两行清秀字迹,“。。。。。。欲与君相知,白首亦不负”。

苏岑开口轻叹:“。。。。。。这又何苦。”却见书禾指尖微微一颤,须臾之间,花笺便在他手中燃尽。

书禾澹然起身,唇角浅笑好似穿林而过的微风,吩咐身侧侍女:“前厅备下雪梨梅汤,替苏将军醒酒——”

苏岑却道:“求醉亦不能,何须醒酒汤?”

书禾含笑不语,二人便往梅林外凉亭中坐下。那侍女果然送上小小一只粗陶酒坛。

苏岑带了几分诧然,“素日陈兄滴酒不沾,府中竟也藏了珍品不肯示人?”

书禾便答:“若非阖宅打点行装,倒忘了旧年间存下几坛‘瑶光’。”一面说着,亲替苏岑斟酒。

“为何不早些知会小弟。。。。。。”苏岑迟疑道,“陈兄此番是往津州任上去罢?”

“原该如此。”书禾轻轻放下酒坛,眸底一派清寂之色,“只是刚刚得了圣上口谕——暂缓赴任,先行前往北地固宁府,迎岚帧公主回京。”

“岚帧?”苏岑闻言一怔,继而索性直言道,“圣上命你召绫菲回京?”

“正是。”书禾面上依旧不辨喜悲,“罪王赵玘之女,如今贵为公主,奉旨下嫁西炎。”

苏岑一时无言以对,默了半晌,终又说道:“几时启程?”

书禾似是随意捻了捻粘在指尖的纸灰,淡然道:“三日之内。贤弟既已预备近日南下,倒不必为我饯行了。”

固宁地处衍东极北之地。赵衍开国以来,流徙固宁者,多仕宦文人。尚且不提固宁终年寒苦,曾有遣戍之士称其“酷寒天下所无,五月冰封初融,七月风霜又至,八月河泽尽冻,飞雪及地即为坚冰”——路远迢迢,仅途中种种艰辛危难,又岂是一名久居闺中的贵族女子所能承受的?苏岑自是不知绫菲已被赵暄救出且辗转南下陵溪,只当她早已是凶多吉少,当下暗叹一声,说道:“固宁去京七八千里,已近海东,路途遥远,音讯难至。时隔两年,若王女一切安好便罢,而世事无常。。。。。。”说到此处,忽觉言之无味——如陈书禾这般心思澄明之人,何须自己赘言?

书禾并未接话,吩咐侍女取来一只酸枝木匣,交与苏岑道:“贤弟喜事将近,陈某无以为赠,将此一幅拙作,聊表恭贺之意,惟愿日后贤弟与弟妇二人,同心永结,白首不离。”

苏岑心思全不在此,暂且收下不提,见书禾淡然之中又有几分倦意——明知这两人一段旧情,终因造化弄人,不得相聚;如今即便能得重逢,却是这般因由,教人情何以堪!偏偏苏岑自己亦是存着一段求而不得的心事,暗自神伤,深知多说无益,絮絮道了些闲话,便与书禾作辞。

陈书禾也未多加挽留,亲将苏岑送出门去。

直待走出一箭地去,苏岑犹自郁郁难解,便听身侧一名随从凑上前来悄声道:“公子方才别过陈大人,竟未瞧出几分蹊跷么?打点行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倒像去而不返了一般——”

苏岑睇那随从一眼,暗自回想一番,果觉有些不妥——可巧此时街市上一阵骚乱,便见一众衙役正追了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疾步而来。

道上行人纷纷避让,内中一名少年,不偏不倚,正正撞在苏府随从身上。

那随从怀中原是抱着书禾赠与苏岑的画轴,此时失手跌落,大惊失色,赶忙拾起,却见画匣十分坚实,仅仅磕去一角,想来内中应也无碍。

苏岑命人拦住一名衙役问询,余者早已一拥而上,将两个少年摁住,牢牢捆上。

衙役只道他二人当街行窃,人赃俱获——苏岑也不便多问,暂且将此事丢开,带了随从自去。

及至沿街一家兼做装裱字画的古玩铺子,因画匣稍有损毁,苏岑便驻下马,独自进了铺中。掌柜对京中但凡有些名头的贵介子弟无一不识,见了苏岑自然殷勤周到,亲捧了画匣向后堂交与伙计修补,命其另取了匣子装了画轴送来。

这厢苏岑正向掌柜问些新进古玩字画,便听后院有人吵嚷,内中一名伶牙俐齿的年轻女子,正与对方争辩。

苏岑原本并未留意,偏生那女子的嗓音恁是甜脆,言语字字分明,直蹦入耳中——

“画上明明就是我家姑娘!管他什么人,今日这幅画儿,我们要定了!”

苏岑搁下掌柜将将送上的盖盅,向那一脸不安的掌柜笑道:“后头竟有贵客,今儿来得不巧了。”

此时便有人打起帘子自后院进来——却是个目含怒色的高挑女子,佩了彩钿珠钗、碧玉手环,身着绣金暗纹衫子、细绫洒花裙——衣饰精美,举止亦带着三分骄矜,乍看倒像京中富贵人家的小姐。

苏岑微微抬眼,那女子面上一僵,立时换了神色,上前矮身一福,怯怯道:“练秋见过苏公子,公子勿怪——”

苏岑点了点头,女子忙将手中的画轴交与苏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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