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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若考出好成绩,家长就乐呵呵说:好好好,将来像谢老师那样有文化有出息。有文化就能娶到像红玲嫂子那样漂亮又会揾钱的老婆。
倘若孩子们从放学玩到深夜、把作业忘得一干二净或全村同年级孩子互相抄作业。家长们就会骂:你们这些泥团仔,能长什么出息?将来一定像阿金阿银,不是搅泥水就是抡石捶,还进监狱。
还记得阿金的顽皮仔有时会嘻哈抢白:阿金老婆可漂亮哩,全村最漂亮,又勤快,还对老家伙特好,从来不骂她的孩子,我长大要娶像她那样漂亮的老婆……
顽皮仔的结局自然是被家长拿着藤条追打,这条巷追到那条巷……
红玲的小卖部装有电话。桃子去小卖部,是想打电话给阿秋婶的儿子阿标,问租屋的事。
有几个村里男人坐在小卖部门前的条凳上喝汽水、抽烟、闲聊。见桃子走近,男人们的眼珠子立刻往她身上粘。如同口香糖粘上了纸巾,扯不开了。自从阿金娶她做老婆后,桃子在村人面前很少抬起头。此刻,她虽脊梁笔挺,但头低眉垂,快步穿越男人面前,进了小卖部。
小卖部里面的木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人。桃子进门直接面对柜台。指一下摆在柜台上的红色电话机,低声问红玲能不能帮忙拨打阿标的电话?她没回头看是谁坐在木沙发凳上。
红玲手里端着个盛满饭菜的大陶瓷盘,正在边吃晚饭边守店。她吞咽下口中的饭菜,用筷子头敲一下电话机说:“可以,要稍等一下。阿劲公正在等他表亲的来电。你若现在打,他表亲就打不进来了。”
桃子点头。回头才看见老态龙钟的阿劲公坐在墙边的木沙发凳上。同一条凳上还坐着其他两位同村的阿叔阿伯。
“阿桃,是不是你家瓦顶被冰雹砸烂还没修好?”阿劲公问。
“嗯!”桃子点头。
阿劲公要说什么,电话铃响起来了。
红玲接起电话,确定是找阿劲公的,她对电话筒说:“等一下哈,老人家行动慢。”
她把话筒搁桌面,绕出柜台,搬来一张椅子靠到柜台前,好让阿劲公坐下接听电话。
阿劲公八十大几了,骨头已老到达标入土的僵硬。他好几次双手握紧支地拐杖,想借力站起来,可好几次刚翘起屁股,又扑通跌坐回椅子上。“唉,老不死啦!嘿嘿。”阿劲公自嘲。
红玲已绕进柜台重新端起碗。她见阿劲公几次不倒翁一样歪倒又起来,觉得好笑,便笑喷了饭。店里里外外的人都看着老不死哈哈笑起来。
桃子也抿嘴笑,她快步上前扶阿劲公站起来,扶他移步到电话机旁,按他坐稳。
九十年代初,村里就红玲小卖部安装了一部座机电话。倒有好几个村里男人腰上别着
机。
机也好,电话机也罢,此时对农民来说还是高科技产品,村人对它们欢迎又恐慌。都把自家外出打工或做生意的亲人留下的电话号码或
机号码交给红玲保管。需要打时,到店里叫她帮忙拨打。
谢老师和红玲很乐意帮村人这点忙,也替他们严管号码。不经本人同意,不随便外泄号码。小卖部的电话,.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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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进打出都按时计费。
阿劲公坐下,拿着电话筒与那头的表亲说近半小时,说来说去就循环几句“来吧,得闲来探我吧,我这么老了,不知那天就躺棺材里啦……”
红玲替桃子拨通了阿标的电话。阿劲公仍坐在电话机旁的椅子上,不站不走,他打侧头,竖起耳朵认真听桃子对着话筒传话。
电话里,阿标一腔遗憾兼抱怨,说桃子早点说要租屋就好,他前几天才答应免费借给堂哥养蚕……
桃子失望地挂掉电话后。阿劲公拍拍她的手臂说:“阿桃,你为什么不问我借屋?我有空屋呀。”
桃子扭过身,对着阿劲公的脸有惊喜也有胆怯,“哦,我——”
桃子哪敢主动问他借?想起十多年前,他要她做闺女……桃子不知他这次会提什么条件哩。
不知是否刚才在电话中哀求唯一的表亲来看自己,人家却说了一千个忙,抽不了身等等理由,推辞来探他。阿劲公突然飘零在无亲无故的孤独和失落中。
他鸡啄米一样,点着原本就颤颤巍巍的脑袋,爽快答应说:“嗯,我借两间给你们住。有你们住隔壁,我死了也不用等到烂臭才被发现。”
桃子脸上的愁云完全散去了,她微笑点头,“哦哦,那先多谢你,不过,我们只住一两个月,等屋顶修好就搬回家住。”
不知是开玩笑,还是随口说的老糊涂话,阿劲公有气无力说:“呃——住多久都没关系,你要是愿意给我送终,我死后,屋和田都给你。”
在座的人都笑桃子迎头撞上了财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