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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秋,我曾经和两位北欧朋友去攀登过阿姨故事里的仙鹤山。而头年夏,我们曾去攀登了阿尔卑斯山脉“德国贝希特斯加山段”,就是靠近旧时希特勒夏天别墅那段。
这样一来,北欧朋友便有了对比。当然,我们是年轻的登山爱好者,不是资源研究专家,评价的是直接感官反应。
北欧朋友说:水镇的山河非常宏伟,它的美能与阿尔卑斯山媲美,甚至超越,因为这山里的动物、植物等各种资源更丰富。只是阿尔卑斯山出名而已。
我认为他们的感官反应是正确的。有对比才有判断。
我说:水镇这小片山河只是你看到的中国身体里的小片指甲。
仙鹤山由四座条形石山交错并成。高处看,形似一个四方木斗。仙鹤山东南西北四面坐有村庄。其中地势较高的东西北岭地驻守有武警部队,因为这三面均分布着
监狱各大分队。由武警部队直接监管。
南门地势低,水源充足,黑土肥沃,适种水稻,耕种农作物。坐有水镇镇集、谢姓村、刘姓村、龙姓村、张姓村、冯姓村、陆姓村。当时仙鹤山划属给谢村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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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说,
村人沿那条天然开裂、加人工凿修而成的岩石夹缝往里走。谢村人平时进山割草砍柴都走这条小道,走了不知多少代人,人畜都熟悉脚下的路,大家走得很快。也嗅到往常没有的异味——一股股浓烈的、齁得人反胃的腥骚臭杂味从山谷窜扑出来。
顿时,上千个鼻孔吸吸哼哼,人人不是捏就是皱鼻子。
“咩鬼味?”
细听,还有叫人汗毛倒竖的吱吱吱吱声,似从天罩下,又似四面埋伏。
村人加力攀到了岩石夹缝口,走到高处往山窝斗里望,全都惊愣了——
百米远的半山腰,一块长着低矮芒草和杂灌木的斜坡上,聚集着上千头水牛和黄牛,阵势似军队扎营。牛们一副“先占为赢,咱有了落脚地”的悠闲神态,有的伸脖子咬灌木叶、有的低头吃芒草、大部分抬后蹄挠前腿的痒。头头牛被虻蝇咬得肌肉一缩一颤,牛不停甩尾巴赶虻蝇。灌木和茅草被踩、被压、被啃得叶瘀枝折,光秃一片。牛粪浆在枝桠败叶里,躺着站着的牛都糊了一身牛屎。牛熟悉上山的路。牛们大概昨晚就已到这避灾。原来牲畜比人有先知呀。
牛是一个家庭的大支柱,没牛无法耕种养家糊口。所以,找见牛群中有自家牛的村民,都一副经历生死之别后再重逢的情深深泪蒙胧的傻样,忽略了铺天盖地的越来越尖锐的吱吱声。
阿姨说,
当时我和桃子牵手站一起,我们同时找见了自家的大水牛。
两家的牛都站在一块空地里眯眼扇耳,尾巴不停甩打虻蝇。桃子家那头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小牛在母牛叉开的四腿下仰头呷奶。我见到我家的牛,想丢开桃子的手朝牛跑去,可桃子攥紧我的手不放。
桃子也特别爱她家的牛,总把牛身洗得干干净净。从小,大水牛就是她的坐骑。见牛好好的,一定也控制不住情感,想跑去抱住它的脖子、撸它的额头、旋毛和又弯又大的角,表扬它聪明会自救。可她没朝牛跑去,而是压着声音问我听到声音没?我这时才注意到越来越锥耳的吱吱声。我俩转动脑袋环视,寻找声源。
“啊——”我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血液都凝固。声音,在我们身后五十多米外,洪水一样吱吱涌来的“灰色”是什么?
我们目不转睛盯着步步逼近的“灰色洪水”,下意识慢慢蹲下,折断一根山稔树,又不动声色站直,倒退两步。桃子突然稔树枝一举,喊:“蛋——”(看——)
所有人看她,紧接着看到了五十米外,如同白昼噩梦般的景象——密密麻麻匍匐着数不清的老鼠。
不,不是静止匍匐,这片受饥肠辘辘所鼓动的老鼠大军正踏过岩石、芒草、石嚹、荆棘……山洪般涌来,挤不进队伍的,浪花一样喷溅到两侧峭壁。村人随它们每逼近一尺而步步惊心。
村人的腿开始向后轻提勾慢落地、轻提勾慢落地,步步后退。老鼠进、村人退。再退,身后是
米峭壁。不是担心往下掉,而是刀切一样整齐,几乎
°直角陡峭,不可能往上爬的峭壁。
逃不了了,村人不由自主环顾寻找武器。大人把孩子夹到裤裆下,男人把女人挡到身后。我阿爸阿姆把我夹到他们之间。阿泥一手把桃子拽到他背后,让她的背贴紧自己的背,准备好联手斩杀老鼠。
斩杀?没武器,谁都赤手空拳。见桃子手上举着稔树枝,树枝上结满子弹一样的青稔子。用稔枝抽打,起鞭子和手枪双重武器效果。人们都蹲下就地折稔树枝,折得咔咔响。
十几秒,一片山稔树被折秃了,稔树头獠牙般龇在他们的脚边,赤脚踩上去能穿脚面而过。老村长叫大家别尽折稔树枝,折荆棘枝更够杀伤力。
“看,多粗的一根根荆棘,又长又利的刺,能剖老鼠的肚……”老村长喊着指挥,用破了洞的旧解放鞋尖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大荆棘蓬。
“你怎么不折?”
“刺扎手呀。”
“我们的手就不是肉做的?”
老村长没时间怀疑人生了,默认自己真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