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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经过两个外姓村,走过一条拱桥。婴儿爹说就埋这,奶奶说再埋远点。
又走了半里路,走到了丛岭乱葬岗。
“埋这。”
“嗯。”
丛岭乱葬岗自然绿化优等,幽静无活人扰,是适合任何类型死人的安息长眠地,是随时恭候欢迎死人的美丽家园。
白天的丛岭乱葬岗——青松绿树为天、野花野果为被,成千上万大小不等、朝向不一的土坟自成一庄园。除了附近村庄有人断气和清明节扫墓,平日无活人拜访此地。
深夜的丛岭乱葬岗——青松是黑幔帐,野花是裹棺布,成千上万大小不等、朝向不一的土坟是无数弓背埋伏的幽魂。除了鬼怪,无活人到此夜游。
奶奶打着手电筒站在乱葬岗外围的小土路边往里看,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没胆量往深处走了,用电筒光指指乱葬岗边上一棵青松树头,鬼祟说:“埋这,这有很多孤魂野鬼,这小鬼有伴就不回去扰人。”
婴儿爹放下畚箕,嘴对左右掌心各吐一口吐沫,掌对掌搓一下,抄起铲,躬下腰,咔嚓咔嚓,一铲一铲……
周围几棵老松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几根干松枝在夜风里张牙舞爪、探头探脑,爪在奶奶的脸,爪婴儿爹的裤裆,爪奶奶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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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爪婴儿爹的心脏……
小会功夫,土坑挖好了,装着怪婴的畚箕放了进去。婴儿安静地躺在土坑里。猫头鹰停止谷谷谷。蟋蟀不鸣蛐蛐蛐。风不再拂。树不再摆。整座乱葬岗里的生灵和幽魂的眼睛盯着土坑里的婴儿。庄严肃穆……它们对活人的暴戾无处逃循、无还手之力,只能让黑夜的静更静,更清晰刻记行凶者的豺行。
无底深渊是静而黑的,致命凶器是静而利的,你不招它,它不伤你,你若惹它,它要你命。强者用武器让人胆颤心惊,弱者以静叫人毛骨悚然。
整个世界都静,仅剩下你的喘息,那么一切是活的,你是死的。婴儿爹不敢喘气了,他把铁铲柄支拄在腋窝下,屏住呼吸望着暗土坑里黑呼呼的肉团,不敢动手了。
“啪啪啪……”打手电筒的奶奶挠头拍肩臂,催促:“蚊虫荆棘罩一样擒下来,咬死人了,铲土呀,铲呀。”
“还会动的,下不了手呀。”
奶奶思索片刻,“提起来,去拱桥那边,扔溪里,利索。这段时间闹洪水,溪水猛,让水推远它,做‘水推鬼’,不留在这作怪。”
载着婴儿的畚箕如倒翻的小型降落伞,从拱桥降落,滚滚溪流声把畚箕落水的“啪”声掩盖了。捆在一截裤腿布里的婴儿无声无息在土黄色溪水中翻滚,如同沸腾的骨头汤里翻滚的一颗花椒。
大概几十年前,穷山沟里,这事不怪,阿姨讲得眉飞色舞,我听得心惊胆寒。孩子被抛入水那刻,我情不自禁“嗷”叫了一声。
后来呢?我催阿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