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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见我仰头看着她,一脸期待。
她停下擦地,把拖把柄拄在腋下,认真说:
是个夏天深夜,水镇张姓村,一间瓦屋里传出女人嘶呼、嘶呼……的痛苦生产声。
婆婆抽出女人头下积了一层油垢的枕巾,塞到女人牙间,压嗓道:“咬牙忍一忍是,隔壁都听到了。哪个女人没生过?痛一会就过了。”
接生婆自是见多不怪,坐在半米之隔的另一张由两把条凳四块木板组成的床沿上,抖散粗糙硬挺的红色卫生纸,低头搓麻绳一样仔细搓软手上的卫生纸。偶尔抬头抻脖瞅瞅产妇张开的双腿间,见没动静,低头继续搓卫生纸。
听到产妇咬牙切齿,发出最后冲锋长嚎:呜阿——
接生婆才又云淡轻风抬头看,见产妇使劲使得眼珠子鼓出,她把手上的卫生纸搁床板上,站起身够头去看产妇两腿之间。“唉呀,”她伸双手去接,“头出来了,用力呀,用点力呀,肩膀也出来了,再用点力,好了,出来了,出来了……”
接生婆把婴儿捧在掌心正眼瞅了一下,小脸又红又皱,眉心有颗指尖大小的肉胎记,因脸小,胎记特别显眼。身子跟个没毛的乌皮老鼠一样,呼吸非常微弱。
接生婆倒提新生儿。啪啪啪啪……拍屁股,婴儿没响应,“唉呀,不会哭哩。”
接生婆一手捧着新生儿,一手掰开小嘴唇看,再把掌心递近灯盏,细看婴儿的脸,“唉呀,要不得,要不得,像是怪胎呀。”
刚做了奶奶的婆婆正弯腰,用茅草灰蘸床上地上的血,听那话,直起腰够头看新生儿,吓得一惊。
“扔了吧,扔了吧。”奶奶当机立断,是辟邪的神情和语气。
奶奶打开一条门缝,用传送一场阴谋的悄声对等在门外的婴儿爹说:“拿个畚箕来,用畚箕提出去埋了。”
“埋了?做咩?”
“怪胎,怪胎。”
新生儿血淋淋被扔进畚箕里,小手指一抓一伸,屋里活人视而不见,只有匍匐在床角的蟑螂看出:新生命微微蠕动小手,是求人留给她一条活路。
刚剪断与她最后牵肠挂肚的绊带的婴儿娘说:“拿块烂布包一下吧。”
“包不包就多一层烂布,不用包。”奶奶说。
“竹椅那搭有一条烂裤,剪半截裤脚,包一下。”婴儿娘哀求。
婴儿被塞进半截土布烂裤腿管里,装进畚箕。
奶奶打手电筒,婴儿爹一手提畚箕一手扛铁铲,两人鬼鬼祟祟沿村后走。
翻过一座土岭,婴儿爹说就埋这,奶奶说埋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