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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的咸尹,类似天秦的御史大夫,掌管谏议、监察百官。
而咸尹一来准没好事,肯定是来劾人的。
在楚皇的寿宴上请见,那他劾的事情也一定极其重要、恶劣。
这个吴俞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敢言善谏、刚直不屈,最适合做咸尹,最不受楚皇喜欢,在朝中也最没有人气。
但他权力很大,咸尹府几乎是平行于楚皇权力的一个机构。
六十年前,初代楚皇中兴楚国时,铲奸邪、去佞臣,手段果决狠辣,以相当高明的手腕既除掉了毒瘤,又保全大贵族的势力,对罪犯处以非常残酷的极刑,杀鸡儆猴,成功震慑住大贵族们,让他们很多年都没有在楚皇耳边兴风作浪。
此事之前,咸尹在朝中几乎毫无存在感,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谁也不敢得罪,咸尹府形同虚设。
此事之后,初代楚皇为了给监察机构更大的权力,让咸尹可以不分时间地点,随时上报案情,还开辟了不杀咸尹、不罢官的祖制,让咸尹可以大胆谏言,纠察百僚。
而咸尹请见,楚皇则必须见,而且必须认真对待咸尹上报的事情,这是初代楚皇定下的祖制,逆之则等同于逆祖。
咸尹的选拔也不由楚皇确定,而是历任咸尹,人以类聚,同类型的人才会互相信任赏识,只有被上一任咸尹看中的人,才能担任咸尹一职。
所以咸尹始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吴俞也是如此。
他手捧一个小木匣走在前面,身后的两个随从抬着一个大箱子,没人觉得这些会是礼物。
这下连昭湛都猜不出半分,惴惴不安地望着慢慢走近的吴俞一行。
吴俞几人来到御前,朝熊合跪拜道“微臣参见陛下。”
熊合长长叹了口气,冷声道“何事上奏?”
吴俞不会顾及什么寿宴,他有事就要报,也不会说什么祝福的好词,此时面无表情道“微臣来劾一人,黄彭。”
“有是黄彭,”熊合皱眉道,“上次不是劾过了吗?设赌放钱一事,现在……”他抄起一只爵杯朝黄彭狠狠砸去,砸在他肩上,吼问道,“又是何事?!”
黄彭缩了下身子,俯首在地不敢说话。
以为官盐田的事刚才就那么算了,自己有昭家罩着,大不了关几天牢狱。
现在吴俞又要劾人,黄彭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是有什么事好被弹劾的,还生出一丝委屈。
吴俞让随从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的竹简。
他从里面拿出一卷捧在手里“陛下,这些都是被黄彭奸污过的女子的按押口供,总共三十二卷,份份确凿,卷卷属实,还请陛下过目。”
“你!”黄彭腾身站起,指着他大喊道,“你胡说!”
黄彭的这档子事世人皆知,看到喜欢的就要收入囊中,不喜欢了,就放到女城或者卖给奴商,对于这种人来说,事发也不过是赔点钱就能解决的,南郢城的那些大纨绔们谁没强占过姑娘?
但没想到黄彭居然有这么多,还都有口供,还被咸尹调查,统统记录在册。
说不清楚的罪行一旦变成可视证据呈现出来,那种感受相当直观,没有人能无视。
吴远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三十二人,这些女子大多是平民家的姑娘,皆为匿名,她们无力与权势相抗,直到咸尹府调查上门,这才愿意说明事实,而这些,还只是能找到的受害女子,还有更多的人已经杳无音信、消失人间了。”
黄彭当即狡辩道“既是匿名,又怎知不是你咸尹府伪造而陷害于我的?”
吴俞目不斜视,高声道“是不是陷害,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咸尹府从不做诬人之事,只求一个真相,如果陛下不信,这些受害的姑娘已经全部在咸尹府,随时可以召来当面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