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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禾略一迟疑,终是微微侧身,“姑娘先请!”
边上推搡吵嚷的一干人等,愈加不满。此时明苡已劝不住众人——只见那两名随从,各自抓住挤在最前头的两个打手,看似轻轻一掷,便将人扔出一丈开外,身手比之苏岑毫不逊色。
众人目瞪口呆,互相推挤着不敢再贸然上前。
阿七亦是一惊,接着又生出些疑惑——身负皇命南巡,本就引人耳目,流连在这风月场子,已是大大的不妥,为何如此不知收敛,竟不怕暴露了身份?一边想着,只作冷眼旁观。
陈书禾神色淡然,对周遭之事全不在意,见阿七顿住脚步,莞尔一笑:“姑娘?”
阿七便也回眸一笑,“陈公子请!”说着引了陈书禾,向明苡布置的房中走去。
浦儿远远躲在人群外,等看热闹的散了,才悄悄溜回台上。寻了半日方想到掀起厚重帷幔。只见暮锦仍在昏睡,一时半刻无法醒转,外头人多眼杂,继沧又不在馆中,便只好将她原样藏好,独自坐在一旁守着,不敢离开。
浦儿一个小小孩童,闲坐无趣,片刻功夫便瞌睡起来,正困得东倒西歪,忽听有人走来。睁眼看时,却是个面相伶俐的丫鬟,正撩起轻纱,扶着一名清丽绝伦的女子进来。
浦儿赶紧从地上爬起,“绿绮姐姐——”
“呸——”那丫鬟先上来啐了一口,“如此不懂规矩,我家姑娘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么?”
绿绮微微抬手,将丫鬟拦住。
浦儿撇撇嘴,重又向绿绮施礼道:“浦儿见过姑娘——”
绿绮看那丫鬟一眼。丫鬟便问道:“方才那个自称绫菲的,可是你家阿七扮的?”
浦儿直起身来,不屑道:“我家公子的名讳,也不是你这小丫头随便叫的!”
“哼,什么公子,分明是个不男不女的——”
“绯儿!”绿绮轻声喝住自己的丫鬟,问浦儿,“明姐姐所说借后院暂住的七哥儿,可是你家公子?”
“正是。”
“那他如何扮作女装,又自称绫菲?”绿绮似是带了一丝愠色。
浦儿小声嘀咕:“我家公子行事,小的如何知道?”
绿绮心下暗恼,四下打量一番,未见异样,便又问他:“你一个人躲在这儿,在做什么?”
浦儿扯谎的功夫不输阿七,只听他随口胡诌道:“回姑娘,我家公子让小的在此候着,留神让那香也不要燃尽了,他一会儿还要过来抚琴。姑娘到此,莫不是——”
绿绮未曾想他竟如此答,一时又找不到纰漏,微微变了脸色。
这时却见明苡带了两名婢女,款款而至。见了帘内僵持的二人,笑道:“哟,是谁惹了绮姑娘不高兴?”
绿绮淡笑道:“瞧姐姐说的。方才听有人在此抚琴,便过来瞧瞧。”边说着,边唤过绯儿,竟似要走。
明苡当即收了笑,“绮姑娘,妈妈顺着你,可不是这绮桐馆中人人都要惯着你。”
绿绮缓下步子,微微侧头,轻笑道,“姐姐何出此言?”
“我知姑娘与那陈书禾有旧,便也不十分为难于你。如今我另找了其他人去,姑娘心里头若是有旁的念想,还是当面说出来的好。”说罢明苡回头冷冷盯着绿绮,似是等她回话。
绿绮便道:“也好。那姐姐可否告知绿绮,究竟要在书禾那里探知些什么消息?”
“既然姑娘不肯去,便也不劳费心了。”明苡把玩着手上新炸的赤金镯子,淡淡道,“我只奉劝姑娘一句,平日里少听少说,多吃多睡,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绿绮闻言,轻道:“多谢姐姐教诲。”说着便带了绯儿,径自去了。
明苡回过头来,轻声吩咐近旁一名婢女:“这两日叫人黑白盯着绿绮,若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那婢女赶紧跪下应了,自去不提。
明苡这才开口问浦儿:“继沧呢?怎的还不见他人?”
“回明姐姐,继沧哥哥晌午便出门去了,浦儿也不知去了何处。”浦儿一边说着,一边镇定自若的退到藏了暮锦的帘子旁边。
明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对着身侧立着的另一名婢女道:“瞧瞧,才八九岁的孩子!好个阿七,当真会调教人。我不如问七哥儿讨了来,自己使唤!”“
“明姐姐,这可使不得!”浦儿一听,赶紧跪下,“我们公子身边拢共浦儿一个服侍,浦儿若离了他——”
“起来吧,瞧你吓的!”旁边那丫鬟见明苡听了更是笑个不住,便上前笑着拉浦儿起来,“我们便是不要你,若当真要讨,自会选了好的去换,如何就亏待了你们公子?”
明苡这才收了笑,将眼往周围扫了一扫,吩咐浦儿,“好生在这儿守着,等天色暗了,我再遣人过来。”
却说楼上雅间之内,阿七与书禾对坐饮酒。
只听那阿七缓缓道:“方才见到公子,可是要走?”
“哦。原本有些琐事在身。”
“那奴家岂不耽误了公子的正事?”
“无妨。”书禾淡笑道,“我方才应是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公子见笑了。”阿七掩唇一笑,“那是舍弟,与奴家同胞所出——生性顽劣,可曾惊扰了公子?”
书禾向阿七面上望了一望,只见她乌云轻挽,峨眉淡扫,口含朱丹,的确与方才的清隽小倌略有些不同——心中也不计较,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阿七知他心中将信将疑,便敛眉轻叹:“奴家祖籍江北。”
世人皆知陵江江南诸州丰饶富庶,陵溪更是其间翘楚,九州四海的风流雅士、豪商巨贾,常好聚集于此。
而陵溪即便是最贫苦的农家,年关之时亦有闲钱为家人添置棉帛布匹,如何肯送自家女儿入这风尘之中受苦。倒是一江之隔的江北,土地贫瘠,连年灾祸不断,加之寇匪横行,时有饥民背井离乡,卖儿鬻女,以为生计。
书禾听她如此说,温言道:“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只有胞弟一人,当年与我一同流落至此。。。。。。”
书禾便道:“凭姑娘的资质,若想离了这里,亦非难事。”
“昨日馆中姐妹都道绿绮姐姐好福气——有公子这般人品,为她梳栊,真真羡煞众人。”阿七执了银壶将他杯中添满,轻笑道,“今日公子又出此言,可是也要为绫菲赎身?”
“若姑娘当真有此意,也未为不可。”明知她口出戏言,书禾也一笑作罢,转而又道,“姑娘琴艺精湛,不知师从何人?”
“是奴家先前的恩主请的教习姑姑。让公子见笑了。”阿七道,“若说起琴艺,馆中首推绿绮姐姐,无人能出其右。当日绮姐姐在京中时,想必也是因此方得了公子垂青吧?”
“姑娘过谦了。”书禾淡笑道,“姑娘天资聪颖,与绿绮难分伯仲。”言罢,抬眼见日已偏西,便对门外沉声道:“赵坤——”
候在门外的一名随从推门进来。
书禾道:“天色不早,我还要在此耽搁些时辰,你去请苏公子来吧。”
阿七心下暗道不好——陈书禾口中的苏公子,莫不正是那苏岑?一边想着,一边对书禾道:“公子可是要请朋友过来一叙?绫菲这就去吩咐他们另备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