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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正谈话间,突然有一位浑身浴血的甲士从门外飞奔而来,跪在完颜洪烈面前说道:"招讨使大人,蒙古塔塔儿部率十万骑兵入寇龙驹河,已将完颜安国将军所率东路军重重围困.安国将军见敌军势大,请招讨使大人尽快发兵支援."完颜洪烈听了军士所报军情顿时大怒,右手狠狠击打在书案上,"塔塔儿鼠辈竟敢趁机落井下石,待本王集结大军,定要给他们好看."杨康见到父王有些失态了,连忙上前劝解道:"请父王宽心,蒙古骑兵人数虽多,装备和训练都不如我大金战士精锐,安国大人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我方以水泥浇铸的堡垒坚固无比,安国大人暂时支撑得住,只须父王立刻集结军马起兵支援,与完颜安国大人来个里应外合,一定能将塔塔儿人杀得落花流水."
完颜洪烈听了杨康的话终于平静下来,细想之下杨康的这条计策倒是颇为周全,于是说道:"我儿此计甚好,本王便依此行事.大军起行,事务忙乱.今夜便不回海棠厅休息了.康儿你去替本王看看你母亲,顺便向他辞行.此次远征是父王第一次大战,你与腾格木先生同幕僚们一道跟随父王出征吧,有你在父王身边,可以时时提点父王,也能让父王安心一些."两岁多的孩子上战场,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可是杨康心里知道,他早已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所以杨康平静地接受了父王的安排,答道:"儿臣谨尊父王将令."
在今生首次体验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大战,要说不紧张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过这难道不是他自己替自己选择的命运吗?杨康曾经听父王说起,完颜安国大人曾经在某次宫宴中说过:"大丈夫岂以生死易节,暴骨边庭,何不胜于老死窗下."真男儿当如是也.
杨康走进海棠厅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母亲率着孙姑姑和侍女们正在为他和父王缝制战袍,擦拭长枪和铠甲."母亲,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不会怪我和父王吧."包惜弱听了他的话温柔地笑了,说道:"怎么会呢?你和你父王是男人,男子汉有男子汉必须去做的事情,我们女人需要做的就是相信你们,替你们准备好需要带的东西,送你们走,然后安心地等待你们回来.我等着你和你父王出征回来,就像过去在牛家村等着你父亲打猎回来一样,无非是等得更久一点而已.可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杨康听了她的话深受感动,仿佛真成了小孩子一般扑到母亲怀里,用小脑袋抵着她的胸口说:"妈妈,我爱你."
杨康当晚再次与母亲睡在了一间房里,第二天起来洗漱过后得到近侍李贵通知,大军起行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腾格木先生请小国公到军营中相见.沙通天前辈和侯通海前辈也指派了黄河四小鬼来随行保护小国公安全.四个小鬼全都换上了铠甲戎装,特别是年长的两个半大孩子,听说要去打仗,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杨康也换上了母亲手制的战袍,外罩铁丝编成的锁子甲,锁子甲铁丝细密,利于防备弓箭,穿在身上也不像鱼鳞甲那么沉重,制作锁子甲需要成熟的钢铁拉丝技术,这种骑士铠甲的制作方法还是咸通商号大掌柜薛老汉根据杨康的建议,专门从西域阿拉伯国家引入金国的.
行军途中,杨康第一次在腾格木先生指导下观看当前战事的形势舆图,原来完颜安国被围困的地方正在
世纪著名的呼伦贝尔草原上,是内蒙古最东最北的地方,距离临潢府还有将近两千里,大军按照每日行军
里的最高速度日夜兼程,也要
日后才能赶到战场.杨康一直知道打仗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是他也一直以为打仗应该是一项紧张刺激的工作,他没有料到真实存在的战争还可能是一种枯糙和辛劳的苦差使,日复一日的骑马赶路,看着路上到处都一样的单调的风景,疲惫的折磨像影子一般随行.战场的危险反倒慢慢地变成了解脱苦刑的期待.杨康在几天的行军中发现自己往日轻浮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开始意识到两军交战,战得不仅是勇气,不仅是心智,更重要的还是毅力,是在痛苦中坚持行动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