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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在路边遇见了汤祖德师父,尽管杨康现在的武功已经不逊于汤将军,然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康依然恭恭敬敬地对汤祖德执弟子礼.汤祖德破天荒地完完整整受了杨康一礼,然后以臣子地身份行了个跪礼后说道:"臣是专程来向小国公辞行的,臣身为东北路招讨副使,日前刚刚接到枢密院下达的紧急军令,蒙古广吉剌部入寇大盐湖群牧司,完颜宗浩大人命臣与完颜安国大人分任左右先锋前去征伐.这是臣第一次真正上战场,无论此战胜负如何,臣都不能再服侍于小国公左右了,臣愿小国公善自珍重,勤练武功,勿忘了我们一年间的师徒之情."
其实这一天的情形并不是意外,甚至可以说,这是杨康所苦心策划的结果,在他执意要到临潢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终究要面对这一天,他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改变了这个世界中很多人的命运.如果是在金庸先生的小说中,汤祖德或许是个小丑式的配角,可是他总是可以在王府中安然平静地生活,无需面对血流成河的战场.现在,杨康把他拉到了临潢,然后要把他送去面对蒙古人的刀和箭,他也许会成为一个英雄,但是更有可能失去生命,再也不能回到孙姑姑身边.杨康到此时才意识到,他过去追求的梦想需要押上多重的赌注,如果他输了,他承担的起失败的后果吗?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头,所以杨康走上前给了他第一位师傅一个拥抱,"康儿祝汤师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愿我金国万民安乐,国运昌隆."杨康从怀里取出一支白玉箫,对汤祖德说道:"汤师父,这支白玉箫是五皇伯在我周岁时送我的礼物,我用它吹一曲破阵子为你送行,"破阵子是唐朝教坊遗留的古曲,节选自著名宫廷舞曲&
;秦王破阵乐&
;,由白玉箫吹奏起来,箫音苍茫辽远如空旷的草原,又隐隐有刀枪剑戟般的铿锵之声,汤祖德听声感怀,忍不住拔剑起舞,口中唱起南朝词臣辛弃疾先生的名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成就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汤祖德离开之后,杨康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前世偶然看过的一篇历史学论文,论文讲解的是金国对蒙古诸部落的最后一次大规模远征,应该就是汤师父即将要参加的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是由广吉剌部入侵大盐湖群牧司而开始,以漠南广吉剌部,山只昆部,合底祈部,婆速火部里蒙古部落内附金国而结束.主要战场在东京路管辖内的漠南东部草原上,而且战争规模庞大,现在还仅是汤祖德将军参战,日后随着战局的扩大,父王很快也将要出征吧.
想到这里,杨康连忙向父王办公的幽槐堂走去.一路上看到,由于战争爆发,王府里的侍卫脸上的神情都比往日肃穆凝重了许多,不时有手持文书的官吏们在幽槐堂门口穿梭往来,甚至顾不得向小国公行礼.两生以来,这是杨康平生第一次体验战争.杨康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流动的血液加速了.
杨康步入幽槐堂的时候,完颜洪烈刚刚处理完手上最后一封公文,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康儿你已经知道了,是因为关心父王而过来的么?"杨康点点头说道:"父王也会像汤祖德将军那样出征是吧?"完颜洪烈凝重地回答道:"现在还没有枢密院的军令下来,可是如果哪天枢密院的军令发过来了,父王就必须走,这是身为东北路沿边招讨使和大金赵王必须尽的义务,父王相信康儿能够理解."杨康听了父王的话,原来有些迷茫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坚定地说道:"父王,康儿能够理解,请父王放心,如果父王出征了.康儿在家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母妃."
听了杨康的话,完颜洪烈心里甚感安慰,有子如此,当真是夫复何求,然而还是舍不得轻易夸自己的小子,怕把这小子夸坏了,于是说道:"在家里除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练好弓马和剑术,现在出征的是父王一个人,等到你满十三岁之后,就得随着你父王一道出征了.我们完颜家的子孙,哪里有不能打仗的道理."杨康知道自己虽然不是完颜家的血脉,但是完颜家的养育之恩不容否认,他是杨铁心的儿子,也是完颜洪烈的儿子,完颜家族的子孙.他既然分享了完颜家族的荣耀,当然就必须承担完颜家族的义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