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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旭和郭通一口气走了半日,见身后无追兵便驻马停下。
郭通年事已高,这一折腾是快散了架。这刚一停下,他便翻身下马,瘫坐在道旁石头上喘气。赵旭跟着下马,将自己的水袋递上。他一手接过,扑通扑通地便吞食了进去,不想喝得太快,一时噎住,反呛了不少出来。
若是平时,赵旭定会因此偷笑,可在现在,他却心胸不畅,笑不出来。
稍歇一会儿,郭通于无声中忽然开口:“鸣雁,还记得我曾说得君子之道吗?”
“记得。”赵旭无意识地回了一声,却并不在意。
郭通接着说:“圣人云‘君子义以为上。’王钊、王伯魁父子虽然无义,可王仲魁三兄弟却是义薄云天。你今脱走,他三人来日必被捆缚匪营,那时这世上少了三个义士事小,你因此背上了见死不救事大。”
赵旭暗笑这郭老头倒是会讲话,或明或暗都指戳人心眼。可说来也怪,这几句话听着令人浑身酥麻,细想下来却颇为有理,而且他也正为此一直不快。他与王仲魁三兄弟算得上生死之交,着实不愿他们有事。况且,王钊、王伯魁父子纵然该死,黎园寨的乡亲却是无辜的。无论是王氏兄弟,还是黎园寨乡亲,他都不忍见他们遇险。
赵旭面露豫色,问郭通道:“依郭郡丞看,旭应如何做?”
郭通含笑不语,只是朝北方看了一眼。
赵旭若有所悟,可又有所犹豫,便追问起来:“郡丞,旭匹夫一个,那孙大同立寨骆谷,聚众数千,这该如何抵敌?”
“无法抵敌。”郭通意味深远地含笑说道,“正因强弱悬殊,所以王钊、王伯魁父子才会卖了你。不过,此事似乎还有解决之道。”
“哦?”赵旭疑惑道,“如何解决?”
郭通捋捋须,说道:“孙大同既然聚众数千,为何不大举进犯,反要派一文人前来劝说?这事不奇吗?”
“却是奇怪,但也好明白。”赵旭想了想说,“蜀道艰险,自古以来难以运粮行军。数千之众虽然骇人,可易断粮,粮草一断,这数千人还不反了?此是其一。其二,孙大同原本依附着其他盗匪,而今看那程远口气,他想必是自立了。自立之初,地盘甚为重要。傥骆道地僻民穷,远不如骆谷口的盩厔、鄠县。想来他是虚张声势,为的是讹诈些钱粮。”
“说得好。”郭通点点头,说道,“之前出来得紧,我倒没有细想,如今想来,却也觉得问题多多。世人造反,必攻城掠寨。他孙某人若要南下取蜀地,早就动兵了。他今派人前来说项,可见其意不在西蜀,而在关中。”
“我若回去,必会被王钊父子所害。”赵旭喃喃嘀咕了一句,便问郭通,“郭郡丞,可否劳烦一趟?”
郭通含笑摇头,说道:“我与你同走,王家父子必以为我们一伙,到时候,他们也会把我绑了。”
“哎!”赵旭长叹一声,忍不住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没办法了吗?”
“非也、非也!”郭通呵呵一笑,说道,“我等居于黎园十日,从未听说骆谷有什么山寨、大帅,而今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想来是那孙某人刚揭竿招揽的。而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今日一个大帅,明日一个山大王,可见招兵并非难事。不过,鸣雁深明兵道,当知乌合之众与精锐之师之别。”
赵旭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当即站起,拱手拜道:“旭已知之,郡丞可愿随我走一趟?”
郭通“哎”的一声长叹,站起身来拱手还礼,说道:“鸣雁既听我言,我自与你同往。”
“好!”
随即,二人骑上马,不向南,却往北,绝尘而去。
三日后的午后,王仲魁、王叔魁、王季魁押着三车财物随着程远到了骆谷外。骆谷是傥骆道北口,因临近关中平原,故而四周山势不高,谷地平坦便于行走。骆谷南口是两夹一谷的地势,王氏兄弟走过多次,可今日到来,却不想此地居然垒砌了土墙,建起了关口。只见这关城上还竖着一面杏黄旗,上书“骆谷关”三个大字。
王季魁心生怒火,举刀指着那面大旗说:“这么一座破墙也敢称‘骆谷关’,简直可笑至极。我若有一千人,不肖半个时辰便可破关斩旗。”
王仲魁和王叔魁听着暗笑,并无阻拦、制止迹象,反倒是那程远急忙提醒说:“王四郎切勿失言,此处不比他处,那孙大帅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三兄弟见这盗匪谋士言语间充满恐惧,忍不住嘿嘿笑了出来。程远见状心已了然,羞愧地低头轻叹:“我也是自身难保,你们兄弟勿要太刚强,否则……”
话未说尽,可意思已经明白了。
三兄弟收起笑容对视一眼,之后,王仲魁上前拱手,道:“程先生切勿见怪,我三兄弟是无心的。之后还请你多多说项,好让孙大帅消气。”
程远默默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上前去,整张脸像个苦瓜般难看。
王叔魁见状疑窦丛生,上前轻声对王仲魁说:“二哥,这程先生一路上说话颇少,像是有难言之隐。”
王仲魁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为兄也看出了,可我等也是自身难保,无力相帮啊!”
王叔魁认同地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