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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土砖制完后,张淑芬又到黄草坪林场购回几立方木材。
木材搬运回来后,没有地方存放,她就跟袁定国和袁光远打商量,将木材放在他们屋檐下。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袁定国是长辈,自然应允。张淑芬将木材堆放好,用铁丝捆紧,又在木材涂上红漆,做好记号,准备建房时用。
张淑芬对这批木材也甚是用心,早上起床打开房门后,第一眼就是看看木材有什么变动没;外出办事回来也要到屋檐下看看,有时还用手摸摸或挪动一下,看看木材中间是否有缝隙,木材是否能够从缝隙中轻易被抽出,直到她使出吃奶力气也不能将木材抽出,这才放心的回家;晚上睡觉前,她也要看看那堆木材,如果有狗叫声,她也会出门看个究竟。
这堆木材就是张淑芬的宝贝,百看不厌,但心里老是不踏实,老是怀疑有人在偷她的木材,生怕有人觊觎她的木材,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她的木材。有时她翻来覆去的数木材,总感觉数量不对,少了那么一两根,但她又说不出具体少了哪些木材。她感到这个世界太阴险了,表面上跟你说话和颜悦色,背地里却对你狠下毒手,盗窃你的财物,还把现场保护的好好的,让人看不出破绽。
究竟是谁会偷木材呢?你想都想不到她会怀疑谁,她居然怀疑是袁定国偷木材。张淑芬的理由很充分:木材堆放在袁定国屋檐下,要偷是很方便的事,随便抽出一根木材,房门一打开,往屋子里一送,这也就是分分钟钟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第二,袁定国还有一个幺女儿没有出嫁,正需要木材做嫁妆,去街上买木材又要花费很多钱;第三,袁定国经常给大儿子袁光远干活,袁光远经常好酒好肉好烟的招待他,袁光远又才修了新房,正需要木材建楼板,于是他就偷张淑芬的木材去巴结袁光远。
这,只是张淑芬的想法而已,俗话说“捉贼捉赃”,她没有抓到证据,也没有抓到现行,更没有看见袁定国拿着他的木材给女儿做嫁妆,也没有看见袁光远家有一节和她相关的木材,怎么能认定就是袁定国偷了你的木材?况且袁定国是你的公公,他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张淑芬抱着“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宁可冤枉十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态度,十分肯定就是袁定国偷了她的木材。你可以怀疑任何人是賊,但是不能将个人猜测公之于众,她就像祥林嫂一样,在袁家塆逢人便摆谈她的判断,仿佛遭受了人世间最大的不公正待遇,逢人便说,见人就摆,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也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听。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淑芬怀疑袁定国偷她的木材这事在袁家塆很快传开。
傍晚十分,袁定国带着满身泥土,卷起裤管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袁定邦家门口的时候,老伙计又把他叫住
“你一天到晚都恁个忙,也不知道歇息一下,你硬是一头牛哦,牛嘛也要吃草睡觉嘛。”
“这些都是该做的活路,早晚都得做,晚做不如早做。”
“那是,你是操心的命,一天到晚都看见你在忙,你跟你二儿媳妇怎么回事嘛,塆上到处都在摆你们的事。”
“我的啥子事?”
袁定国看见老伙计欲言又止,还整个塆上都传遍了,他也稀里糊涂的,只得惊讶的看着袁定邦。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莫见气哈,他们都在摆张淑芬说你偷她的木材,还不止一次。”
袁定邦的话如晴天霹雳一样砸向袁定国,尤其是那个偷字,让他如刀扎一般难受,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把偷字用在他身上,他有些愤怒,脸色涨的通红,嘴角不停的抖动着,两支手握的紧紧的。
“我是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你老弟清楚撒,我在袁家塆生活了几十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清楚的很,也不用我各人说。”
“那是,你我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哪些人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还是很清楚的,要是你是偷鸡摸狗的人,我才不懒得理你。”
“她说我偷了她啥子东西嘛?”
“我也是听塆上的人说,说你偷她的木材去给幺女儿做嫁妆,去给大儿子修新房子。”
“纯粹打胡乱说,我偷她的木材去给女儿做嫁妆,你看见我请木匠这些来屋头做过什么东西没,人穷格势在,我再穷,再陪嫁不起,哪怕是幺女儿净身出户,我也用不着去偷撒。”
“袁光远那里我是经常去帮忙做活路,可那也是他放信叫我去的啊,他请外人也是请,请各人的老汉还不是请,该抽的烟,该喝的酒,该吃的菜,和外人没有区别。你张淑芬叫我去帮忙做庄稼的时候,我还不是一碗水端平,帮你做了的,她看我给老大多做了几天,认为我事事向着他,那是人家会安排,会计划,等几年你遇到大事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样的要来帮你。”
袁定国对他的这些处事原则自信的很,坚信自己没有偏向任何一方,说的袁定邦也是不住的点头认可。
“这次是从你这里听说我偷她木材,去年她在塆上谣传我把袁野军当外人,宁可让他向嘴也不给饭吃。要是我没有给他饭吃,你这么说我还不好意思还口,他那么小的一个娃儿,饭量又不大,我再穷嘛,饭还是吃的饱,何况袁野军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可能不给他饭吃嘛。唉,在她眼里,我袁定国从来没有把她当一家人看待,没有为她做过一件事。”
提起儿媳妇张淑芬,袁定国也顾不得面子,索性将心中的苦恼全部发泄出来。
“这确实是有点过分了,别说你是娃儿的亲人,就连外人看见细娃儿向嘴,也要给他吃的嘛,小孩能吃多少嘛,说起一个男人这点见识都没有哦。”
“她都是那样的人的嘛,她看不见你对她的付出,凭她个人想象认为你总是针对她,没有把她当做一家人。”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管他的哦,定国兄弟,儿媳妇各是一家人,我们当老的该让就让一步,毕竟儿子这些成个家不容易,你就当她是细娃儿说话一样,不理她。”
袁定邦看见老伙计有些情绪激动,赶忙劝解安慰起袁定国。
两伙计站在一起,悠闲的抽烟,直到把土烟抽完,才各自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