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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芬修建新房之路并不顺利,从置换土地开始就充满磕磕绊绊。修建新房对哪家哪户来说都是一件大事,那是要举全家之力才能完成的重大工程,张淑芬一个女人家家的又怎能靠着自己的微薄力量完成这么重大的工程。
新房地址选好后,张淑芬就和匠人商议修建新房事宜,袁家塆盛产石头,质地坚硬,隔热效果好,冬暖夏凉,是天然的建筑石材,袁家塆人一般都会就地取材,将石头砌成一楼高,上面再砌砖,看起来也很漂亮。打石头,修建石头房必须请匠人,请匠人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主人家管一日三餐,每天烟酒保证,另外开点工钱,这是农村常见的方式。袁光远建房的时候就是采用这种方式,修房那段时间,他除了赶场天去乡上守着门市外,其余时间天天守着工地。他倒不是像监工一样看着石匠师傅们干活,他也像石匠师傅一样动手抬石头,匠人师傅们需要什么工具,赶紧想办法提供,还要尽地主之谊,每隔一个小时给师傅们递上一支香烟,可以说他对待李碧华都没有这么热情。李碧华则成天忙着给工人师傅们煮饭,菜都是农村常见的菜,但是每餐必须要有个肉菜,修建新房那段时间,都把家里储备的香肠腊肉吃光了。
还有一种就是大包干,主人家只管给钱,每天的伙食由匠人自理,当然这工钱肯定要高一点,就相当于给人家的伙食费,即便这样,主人家隔三差五的还是要办一次招待。
张淑芬采取大包干形式,她只有两个人的田土,修建新房又跟别人置换了一些土地,粮食收成只够解决温饱,家的余粮也不多,更没有青菜萝卜用来招待匠人,她一个人经营着这个家,里里外外全靠她张罗,哪里有精力来办伙食。所以她就采取大包干的方式,将修建新房承包出去。
看着母亲为修建新房日夜操劳,四处联系匠人,商谈工钱,袁野军心里十分高兴,终于他要有自己的新房了,住进宽敞明亮的屋子,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楼上楼下随意跑动,亲戚朋友都来看看新房,都夸赞张淑芬有志气,每每想到这些,袁野军心里总是兴奋不已。
匠人进场施工,用錾子在石头里面凿出一排**,然后将铁楔塞进去,站在石头上面,抡起铁锤使劲砸向铁楔,石匠师傅一边抡铁锤,一边喊着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袁野军也不清楚,反正听起来还比较有节奏。一铁锤下去,铁楔进去一点点,他们就像愚公移山一样,挨个铁楔的砸着,石头在力的作用下,也很快被撕裂成一道道缝隙,最终被切割成条状石块。
将地里的石头切割成一块块的条石,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每块石头都是匠人的劳动所得,他们用皮尺丈量好尺寸,好与张淑芬结算工钱。记录好数据后,石匠师傅又用錾子在上面一点一点的修饰着,直到变成四四方方形状规则,表面纹路细致均匀后,又再抬到地基上当作墙体垒上去。
张淑芬一个人忙里忙外,有时候还要去给乡亲们看病,她就安排袁野军没事的时候去现场看着,看看师傅们有什么需求,回来给她讲,她安排落实就是。袁野军就成了一个“传话筒”,石匠师傅套路多,一会儿给袁野军说“回去给你妈讲,让她将煤炭灶烧起,我们的錾子都打缺了,需要淬火打磨。”
隔几天匠人师傅又说“恁个热的天,我们做活路一直流汗,喊你妈给我们准备一壶凉水,最好是泡酸菜水兑凉水,那种喝了浑身有力气。”
张淑芬又安排袁野军去崖洞提一开水壶山泉水回来,冰冰的凉凉的,不到两个小时,师傅们喝的干干净净。
又过了几天,匠人师傅们又说“老板,你怕是又该办一下招待了,天天在屋头吃白米饭,没有油水,饿的快,做起活路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还是去买点肉回来打一下牙祭嘛。”
匠人师傅是不敢得罪的,更何况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分,张淑芬一一满足他们的要求,袁野军看着新房一天一个样的变化着,也跑的飞快,尽最大努力满足匠人师傅们的要求。
轮到办招待那天,张淑芬一起床就叮嘱袁野军“袁野军,我给你五块钱,你去洪湖乡街上买三斤肉回来,你看嘛,看着肥大快买,越肥越好。我在屋头弄饭,快去快回,等你的肉炒菜开饭哦。”
上街买肉,这还是袁野军第一次,还是一大早的往乡上赶,还要等着他把肉买回来开饭,袁野军不敢怠慢,拿着钱,一路小跑着奔向洪湖乡。
清晨的洪湖乡十分冷清,虽然是赶场天,人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往街上赶,倒是附近的小贩们赶个大早,到洪湖乡占据有利地形,早早的将摊位铺开。洪湖乡不大,整个街上卖肉的也就一个摊位,袁野军赶到卖肉的摊位面前,对着屠夫就说“老板,我买
斤猪肉。”
“要得,你看你要哪个部位的,是要肥的多一点还是瘦的多一点”屠夫见袁野军是个小孩,也是认真对待,毕竟都是附近的人,再说他大伯还是乡上供销社的人,这几层关系处在这里,屠夫对袁野军很是认真。
“要肥一点的”不过袁野军看着猪肉也不知道哪里肥些,哪里瘦些,所有的猪肉都是连着肋骨一起卖。
屠夫听了袁野军的需求描述,操起砍刀,朝着肥肉多的地方砍下去,三下五除二就切割下来一块猪肉,放在称上一称“三斤二两,三块八角钱。”
“你把称称好哦,回去我约不上称,要找你算账哦。”这句话是张淑芬教的,怕屠夫看袁野军是个小孩,就欺骗他,临走的时候特别叮嘱他要对屠夫这样说,袁野军就老老实实的说了,不过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声音也不够大,脸上还感觉发烫。
“放心嘛,弟娃,我又不是卖你一个人,我再挣钱也不挣你这点钱撒,回去你只管拿称称,要是缺斤少两的,我这块肉免费送给你。”屠夫拍着胸部向袁野军打包票。
袁野军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应答,待屠夫用棕绳将肉拴好后,接过零钱,又飞奔着往家赶。
袁野军赶到家中,张淑芬才刚刚把米沥起来,看见儿子拎着一块猪肉回来,甚是符合她的期望,禁不住夸奖起来“幺儿还靠的住呢,叫你去买肉,哈哈都回来了。”
张淑芬接过猪肉,烧起猪皮来,屋子里又弥漫着猪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