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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蒲是个会做饭的人,独自一人生活,要么啤酒下烧烤,要么稀饭配豆豉,显然目前的状况属于后者。他将这天的米用量杯盛好,多加了些水,将麻辣下饭菜的塑料包装撕开,瓶盖儿边缘靠近火苗烤了烤,再费力拧开真空盖儿。手一抖,稍不留神,油汤就荡了出来,他心疼得赶紧用舌头舔了舔玻璃罐盖子。正当此时电话响了,老蒲手忙脚乱,差点没将玻璃瓶撒手滑落到地上。但一看到来电的人名,他愣住了,竟然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李木浅。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电话接通,一探究竟。
“老蒲啊!最近忙啥呐?”李木浅标志性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
“我忙啥?那
块的讲座钱你啥时候给我结?”老蒲冷冷地说。
李木浅压低嗓门:“你们读书人就只记得那
块钱,眼睛要往前看,难怪穷教书的要穷一辈子!”
老蒲放下手里的玻璃瓶,说:“我穷关你什么事?”
“好了好了,老蒲!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给你谈个大事,想问你做不做,顺便把上次
块钱的事情解决了。”
“可以解决那
块钱?”
“可以,你说了算。”
“那还差不多,那你说啥时候付钱?”
“这样吧,我在春熙路附近找个茶楼等你,过来慢慢聊。咱们毕竟认识那么久了,兄弟一场,亏待不了你的。哦对了!你的码是绿色的吧?我是绿的。”
最后这句话把老蒲逗笑了:“绿的,没问题。”
按照李木浅发来的定位地址,老蒲乘地铁来到茶楼。城市商业中心
高楼林立,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略显冷清。他再次确认手机里二维码的颜色是绿色无疑,便径直走上茶楼,李木浅已经在一个角落里的座位上候着他了。李木浅戴着鸭舌帽,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接,伸出手试图来个热情的握手。老蒲直接无视,绕过李木浅便坐下了。
李木浅尴尬了片刻,迅速恢复了商人应有的笑容:“哎呀呀老蒲,喝茶喝茶!你快上楼的时候我给你点了竹叶青,没事先问过你,没问题吧?”
“这茶叶多少钱啊?
万
一饼的我可喝不起。”
“没有没有,
块钱一杯。”
老蒲笑笑:“你都有
万
买茶叶的钱,你还不如先把我的账结了,我那个对你是小数目。李老板,你说是不是?”
服务员走来,端过一杯竹叶青。老蒲回头说了声谢谢,拎起水壶倒了小半杯开水。李木浅赶紧搭话:“今天叫你过来,不就是安排处理这个事情的么?还有另一个大项目找你商量,大项目!”老蒲没有理会,他眼瞅着针状的茶叶在杯子底部慢慢舒展开来,将半杯水顺手倒进身后的盆栽里,再将茶叶杯倒满开水。这时,他将玻璃杯推到茶几中间,才慢慢回复道:“到底啥时候付嘛?”
“本周内,本周内肯定给你付。你人都到了,肯定是计划了的,否则我叫你来自讨没趣啊?”
老蒲心想这也确实是句实话,点头表示同意。
李木浅见状,补充道:“其实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这半年,大家都很亏,巨亏!所以才找你合作新项目。这个是有后台资源背书的,后台稳妥,而且包赚不亏。现在这一波闲着,再不挣钱,估计再过几个月得喝西北风。”
“你钱还上了吗?
万贷款?”
“啊……所以这次我没有用我自己的名字注册新公司,法人是很干净的,他全权对接上头。我啥都不是,也不任职,就是个局外人,新公司里里外外都查不到我的资料,但钱是我的,资源是我的。这下你明白了吧?”李木浅将头凑近老蒲,小声地说:“要是查得到我,法院立刻又会找上门来。”
听完,老蒲来兴趣了:“所以你出门都得戴个大檐帽。”
“干培训,我熟悉这行,还是要干培训,”李木浅没有理会老蒲的调侃,继续说道,“直播带货和短视频,这个是热门行业对吧?你也要刷秀逗,现在谁不刷啊?问题就在这里。闲着已经大半年了,更可怕的是公司倒闭、人员失业,大家干嘛呢?全都搞直播去了,才艺比拼和带货,你也在关注是不?我也刷到过你行摄漫记的秀逗名字,你是不是在录制视频课?”
老蒲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是大学老师,帮兄弟一个忙。我和合伙人搞了一所公益学校,公益的,符合你们大学老师的调性。就是讲那些因为失业的人员集中起来再培训,教给他们互联网直播技能,可以另谋生路。这个领导也支持啊,领导一发话,各部门都积极响应了,我给你找找批文。”李木浅从身后拖过公文包,翻出几页盖着鲜章的文件,递了过来。
老蒲接过文件一看,果然如此,便不再调侃,问:“这你都能搞得到?你动用的是哪个部门?又是谁的背景资源啊?”
李木浅故作神秘地说:“暂不透露。”
“行行行,那你接着讲……”
“老蒲,你有没有觉得‘网红’这个词听起来很怪,本来没有任何贬义,但怎么听起来就像在骂人似的呢?”
“还不是就是你们这些搞直播卖肉的,弄得网红就像青楼卖艺女似的,那还能好听吗?还培训啊?”
“你说得对!所以这次国家发大招了。现在网红有了新名字,叫作‘互联网营销师’,现在也有职业技能认证的证件了。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试点推广!我们将在市里进行试点教学,将教学经验分享到全国。到那个时候,老蒲你不想火都难!但那不是网红,是为互联网营销行业正名的先驱者教师们,你不就为国家做贡献了吗?你还天天天天地跑那些汽车活动——对,就是你朋友圈发的那些汽车活动,你还天天天天跑那些干嘛啊?现在稍有好转,凭二维码可以勉强出省,但你说不清楚哪天又是闲在家里了,你还挣啥钱啊?”李木浅一拍大腿,讲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不忘扬扬他手里的批文。
他接着讲道:“现在的网红就是太乱了,没工作失业在家,啥事儿都没有,全都冒出来了。露肉、卖萌其实就是软色情,直播带货好多人又不会,常被平台判作恶意营销,直接被封号的人很多。这个行业确实需要规范,向健康发展。所以咱们做的事情是公益,是为老百姓,然后顺便再挣点劳务费,属于正常的劳动所得,这不过分吧?”
老蒲一听,陷入了沉思。他确实非常反感“网红”这个称呼来着,李木浅刚说的话句句又正中下怀。但他又确实担心李木浅是被法院执行人、限制高消费失信人员的身份。他毫不避讳地摸出手机,打开背景查阅
,又将李木浅被法院强制执行的案底翻了出来,白纸黑字,一个不少。
李木浅淡淡地说:“我要给你结账的只是以前你的那笔
块钱。如果你来互联网营销师培训,课时费将由上面直接打到你的工资卡上,我不经手。”
老蒲一言不发地刷着手机,李木浅见他不说话,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望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春熙路全景,半年前还人潮涌动的商业中心街道如今萧条无比。街道上行人匆匆而行,戴着口罩不敢有半点懈怠。老蒲放下手机,捏了捏自己衣兜里的口罩——虽然戴着它才出门两次,却已经起毛了。
“这样吧老蒲,你要是还不放心,你可以先来看看,”李木浅吹着杯中的茶叶打着旋儿,“我把学校地址发你,就在电商基地创业中心。
月
号是教师节,也是开学典礼,我打算搞隆重一点,请点媒体记者发个新闻。到时候我邀请你当嘉宾,和领导一起为我们已经签约的老师发聘书咋样。”
“这个不涉及资金来往吧?”
“不涉及,你先来熟悉熟悉我们。离
月还有一段时间嘛,你慢慢考虑考虑,你要是愿意了后面再谈也成。”李木浅掏出一根香烟,给老蒲递了过来。这次是软中华,老蒲也没再客气,直接点燃猛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已经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