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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此教师非彼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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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蒲将第一期奥罗德的视频节目链接发给夏天核销，播放量竟然已经破了
万。陆佳铃作为主角，老蒲为配角的短片，再加上配套的摄影组图，果然吸引了大批粉丝观看，老蒲由衷感叹美女的力量真是功不可没。夏天却没有忙着赞扬，只是扔下一句话：“哟，这么快就交小女朋友啦？是年轻漂亮哈。”
这是继肖仁以后，老蒲明显感到的又一股酸意袭来，而且这次的酸性似乎更强，仿佛有着浓硫酸一般的破坏力。他连忙澄清道：“那哪能呢！我现在是大学老师呢，这是我的学生，你就当这是在上表演课嘛。”
“我知道你在大学教书，学生妹子长得乖哇？”
“为人师表，绝对正直！”
“好吧，不是看你这次给我提交的
还不错，数据还很漂亮，就算你交差了吧。以后保持这个拍摄的质量，多换几个女的，别老拍她！你朋友圈和视频里全是她，再这么下去你俩该生孩子了吧！”
老蒲唯唯诺诺，不敢再多回复什么。女人嘛，总是情绪化的动物，说不定是这几天生理期再加上挨了批评，心情不好。老蒲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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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独白】
本仙和老蒲的猜测完全不同，真是个直男。夏天肯一直帮着老蒲，不仅是因为他喜欢创新、重视质量细节，肯定她还爱着他。别问为什么，本仙就是能够清楚感受到这点。但老蒲和陆佳铃的关系……怎么说呢，老蒲这个直男倒是没觉得有啥不妥，本仙就是觉得……用哪个词来形容呢？暧昧，对！就是暧昧。
老蒲表现得倒是坐怀不乱，但时间久了，谁敢保证呢？反正我没信心。本仙肯定是不会再坐视不管了，因为我已经联系上了姥姥。哪位姥姥？就是《聊斋志异》里聂小倩的姥姥，千年树妖。师父不是说神仙受到的限制太多吗？不就是暗示我去找妖么？据大学图书馆里查到的野史记载，姥姥虽然被燕赤霞收入了皮囊，肉身灰飞烟灭，但树妖的灵气尚有残存。也就是说，姥姥的确是死了，但她又没死。也许就像本仙像一朵花瓣一样躲起来重新修炼，等待三百年后东山再起吧。
在大学的图书馆，进入那本有记载姥姥“死”后修炼之地的野史小说，不是难事。果然妖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姥姥住的地方虽然已经不是蒲松龄写的那个古庙，但也充斥着一股霉气。这是一幢施工工地的烂尾楼，据说这里居住着许多具备神仙能力、但又因为存在各种
而不被仙界认同的孤魂野鬼。姥姥很好找，她是诸多妖魔鬼怪的头头，本仙向门口守卫小鬼称自己最初是蒲松龄收养的义女，小鬼便帮姐指路了。看来狐假虎威这一招，在鬼神圈子也很好使，毕竟姥姥是蒲松龄笔下的产物。
“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偏要去做人！”姥姥听了我的来意，哈哈大笑，接着狠狠地从牙缝里逐字逐句挤出几句话：“我们想做仙都没机会！我知道你是蒲松龄的养女，刚刚修仙得道，那你今天是来取笑我们的么？”
我一惊，没想到姥姥这么玻璃心，大概是大风大浪经历多了吧，变得敏感异常。我赶忙澄清道：“我现在的修行导师老蒲，是蒲松龄的后人，我想跟他在一起成家立业，完成蒲松龄他老人家三百年前的最大心愿——他写《聊斋志异》就是想向世人讲明一个道理：仙、妖、人，三者本无异，如能结合，则是时空之大同，生存之道殊途同归。记得您徒儿聂小倩不是和宁采臣私定终身了么？”
“说到聂小倩，”姥姥陷入沉思，“原本是个好姑娘，你还有几分像她，敢跟我顶嘴。”
“那是王祖贤，是个演员。”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大胆！我没说长相。他们人世间拍的电影我看过，我说的是脾气！真正像聂小倩脾气的，你还算是头一个。”
“那姥姥您肯帮我么？”
姥姥阴森地笑着：“我帮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又不是仙，你们神仙都有所谓的仙籍，靠天庭养着。我算什么？妖的生活暗无天日，还要靠自己挣修行，你得跟我换。你要办这么大个事是违规的，我还得打点门吏守卫官，这就是个不小的数目了，还要留些剩余来养活身边的小鬼，他们才肯给我卖命。所以，你必须牺牲所有维持四维空间形态的能力，也就是说将你修行灵气全部拿来与我交换，仅保留你的体貌特征，永远失去进入四维空间的资格。这样的话，仙界追查下来也好死无对证。这就是凡人，代价如此之大，你愿意？我建议你放弃。”
“我愿意！”
姥姥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跟小倩都是同一类人，她爱上了宁采臣，拦也拦不住。你们到底在追求什么？”
我认真地想了想，逐字回答道：“妖和仙都在同一个四维空间里，你们的能力不逊于神仙，却不被仙界的圈子认同，再有能力也只能是妖。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人间也是如此，只是维度不同罢了。仙又有何乐之有？妖又有何苦之有？做仙还是做妖，又有何异？更何况做人！追求吾爱，一生所愿，心若在，此生足矣！”
听完此话，姥姥忽然背过身去，不再搭理我。我心里忐忑无比，莫非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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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蒲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是成摞堆放的考研书籍，还有一本摊开的英语试卷。他心里有一种罪恶感，自己竟在计时自测中睡着了。这状态可不好！他一翻日历，距离今年圣诞节仅剩下不到
天，而他竟然白白废掉了一张试卷！
就这样到了
月，到了大学期末考试时间，老蒲给陆佳铃打了
分，但不是最高。陆佳铃蛮不爽地找老蒲争辩，老蒲解释道：“我这科期末考试是
%的卷面答题分加
%的作品成绩，你看你的作品，影响不好，是不是有影响青少年学坏的误导因素在里面呢？”陆佳铃提交的摄影期末作业是一张课后小组内另拍的艺术照，她浓妆艳抹、半球微露，站在“禁止吸烟”的标志下，点燃了大大的香烟。后期还用了暗调的颓废色彩进行了调色。
老蒲继续教育道：“我早就说过，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你们不要觉得性感、叛逆就是艺术，艺术兴象[
]有很多种，这种表现反而会让我觉得你稚嫩，而不是成熟。虽然你成年了，但诱导青少年吸烟这种行为就不鼓励。”
全班同学也大跌眼镜，当大家都认为陆佳铃的分数肯定是最高的时候，她才排名第三。老蒲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复习考研政治的时候，专门熟记《思想道德与修养》课程的考试要点，书上红笔勾出的重点还历历在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不可少。想必赵老师也会支持他的这样打分的。
“但是老蒲！艺术鼓励百家争鸣！”陆佳铃还想争辩。
“百家争鸣的最终目的是啥？”老蒲打断他，“目的是为了社会良性发展，往好的方向前进。现在有种‘丧’文化，动不动就抱怨社会，只知道发牢骚却不知道改变自己，不知道努力上进。我们允许颓废艺术的存在，毕竟黑格尔说过，存在即合理。但就目前的意识形态来看，不鼓励推广。”
她做了个鬼脸：“好吧好吧，蒲妈，你就真跟我妈似的啰嗦……”说完，便不再争辩，只得作罢，但
分也还是高分了。老蒲特别选择了陆佳铃来做做试验，目的就想验证一下自己考研参考教材熟悉程度，能否活学活用——陆佳铃当然辩不过，这可是艺术研究生教材里的知识点。
“老蒲，你下学期大二还教我们其他的专业课不？”同学们问。
“也许会吧，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我就要带新学期大一的课程了。赵院长让我
月开学以后带新生，她想把我的这门课挪到大一的上半学期去，做一个样板精品课程来推广。或许我会带新的大一同学，就是
级。但我那个班级群不会解散，你们要找我可以随时在群里问我。”
下课后，老蒲收拾好家当，漫步在七教门口的林荫大道上——曾经这里是他和佟晓卓并肩浪漫过的梧桐大道。老蒲笑了笑，掏出英语小册子，开始读英语，现在陪伴他的只有书本，以及
月天气的阵阵热浪。在大学校园，校园内露天背英语的学生随处可见，稀松平常，老蒲只是其中一员，大家也不觉得奇怪，匆匆路过。这也是老蒲愿意在大学校园里复习考研的原因，当学习成为了常态，不学习的人反而才是怪胎。学校专门设置了“考研通宵自习室”，常常要靠抢座才能占到位置。他准备到那里试试，因为在家里会犯困。
“老蒲……”一声呼唤由远及近响起，这熟悉的声音正是陆佳铃。
老蒲转身站定，看着小姑娘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连忙摆手道：“你期末考试分数已经改不了了，
分很高了，不一定硬要全班第一嘛。”
“不是啦，我就是看你在背书。果然越优秀的人越努力。”
“哦，研究生考试，没办法。”
“你都那么优秀了，学校聘你回来讲课，你还要继续读书。我听说考研很辛苦，难怪你没谈恋爱呢。”
老蒲乐了：“谁告诉你我没谈恋爱的事情的？哈哈。”
“赵院长说的啊，我在她的课上专门问她的，”陆佳铃闪着大眼睛盯着他，“你知道不，赵院长上课可爱掰扯你当年读大学的时候那些趣事了，拿你当榜样呢！尤其是谈恋爱，同学们听到你的花边新闻，比听课还认真！”
“赵老师也真是，榜样就榜样嘛，还净瞎扯些私事。”老蒲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说，你的前任女友就是在她请你来讲座时候确立关系的对不？”
“啊啊啊……”老蒲抓狂了，“那时还没有确立关系啦！赵院长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两人共同漫步在林荫大道上，陆佳铃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下学期就没你的课了，马上要放暑假了，假期里我在成都找了个房子，住亲戚家，不回老家。老蒲你要是假期里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叫我嘛。”
“放暑假都不出去玩吗？”
“要是出去玩不就见不到你了吗？”陆佳铃扯着衣角说，“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老蒲了。只要还能见到你，哪怕你下次给我打
分也行。”
老蒲老脸一红，大概也明白了点什么。因为自己是老师，品行必须遵循“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平常也刻意在留意自己和女生之间的距离，免得落下钱鲲之类资本家的骂名。但有时也不好拒绝，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见眼前这位比当年的佟晓卓还要年轻几岁的小女生，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他心里一慌，只好机械地重复道：“你还是学生，而我是老师。”
“但是你可以当我的老板啊！”陆佳铃开心地笑了，老蒲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三毫米寸头，两人在梧桐大道上漫步着，脚步轻盈，不远处就矗立着那尊熟悉的孔子像，正在讲述为师之道。微风拂面，像极了当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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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独白】
你看看你看看，本仙怎么说来着，这暧昧都快捅破窗户纸了！那我要赶紧了！要不然我的老蒲就真的快没了。这就快放暑假了，陆佳铃两个月都不回老家，趁这两个月本仙要华丽现身才行。
上次和姥姥沟通，没想到本仙最后那番话将姥姥说得泪流满面。她转过身去擦眼泪，努力不让我看见，但肢体动作出卖了她。的确，仙和妖并无区分，也许这话说进姥姥心里了吧。多亏这半年老蒲上课，我混迹大学的图书馆，查阅了不少书籍，包括社会学、哲学、心理学等等，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有了如此深刻的认识。读书还是有用的嘛！
再次进入野史书籍见到姥姥的时候，她和蔼了很多。其实姥姥并非一开始就是千年树妖，就是个穿着红衣服的老太太。没了邪恶气息的她，感觉平易近人了好多。姥姥帮我贿赂了守卫官，来到五维空间的入口，时间线一览无遗。姥姥说：“我想到一个方案，这不是刚刚结束全国高考吗？时间线显示，今年
月会有个高三刚毕业的女生在水上乐园游泳时，乐极生悲溺水了，等送进医院就没命了。你看啊，这画面显示到这里就没了。”
“那又怎样？”我没明白姥姥的意思。
“笨啊，我的意思是，你帮这个女生续命！你成为她接着活下去！”
本仙明白了，姥姥的意思是要让我继续这个女孩的生命，就不用费神去构建我在凡间的双亲身份、家庭背景、户口信息、学籍信息了，倒是省了一大堆事。“你知道不？”姥姥接着讲道，“我们只能在五维时空的入口处找信息，不能进去，目前只看得到这些时间线，但也够了。这个女孩高考填的志愿正是西部师范大学影视传媒学院，她将收到录取通知书。这个巧不？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只可惜考上大学乐极生悲啊，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就挽救了一个家庭。”
我有点犹豫：“好是好，那我还是我吗？”
姥姥笑道：“你们神仙也有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对吧？你不是要给我所有的灵气吗，我拿它来干嘛啊？贿赂、打点小鬼只是一部分，其余的全用在维系你的肉体之上。你的身体、容貌特征保留，我也会在五维空间里找到时间线各个节点，批量更改她身边的亲人、朋友的大脑记忆，就像超级电脑的程序那样方便，包括身份证照片也换成你现在的容貌。最后就是记忆，她的记忆会和你的记忆融合在一起，你会熟知这个女孩的亲人朋友、学过的知识、经历过的故事，这样你才生活得下去，免得让周围觉得你失忆了。但你仙界的记忆，我建议只保留你和老蒲之间的，否则人类的大脑系统会紊乱。毕竟别人身体就像别人的地盘要容纳你一样，强龙不压地头蛇，仙界其他的记忆你拿来用处也不大，足够厚道了吧？”
“那……名字呢？”
“你有完没完，还想改名字是吧？”
我突然被问住了，当然是渴望就叫“小仙”的，我的社交媒体账号虽然没有更新，老蒲拍杂志的时候却也叫我小仙，习惯了。
姥姥见我不说话，大概是怕我变故，失去这单生意，又恢复常态道：“反正要改身份证，可以在时间轴里批量改名，但不能改姓。名字好改，姓氏的话，我还要改她爹的，他爹的爹的爹的，那办不到。”
“就叫小仙吧。”我决定了。
“这家人姓聂。”
“聂小仙？”
我刚刚念完这个名字，姥姥震了一下。她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良久，吐出一句话：“你该不会就是聂小倩附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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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陆佳铃，老蒲在考研自习室坐到傍晚才决定回家，颇有一副将牢底坐穿的架势。他爱上了大学自习室，就这样一连又过去好几周，只要一有空老蒲就背着书包混迹于此，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生活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