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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柔斯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弹了起来,四周似乎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他看不清浓雾里有什么,却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周围出现了一些由沙子组成的人影,人影不高,体型像是个小孩子,阿特柔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小时候的自己。越来越多由沙子组成的自己出现在自己身边,它们没有脸,只是身形不断的穿梭在他身边。
脚下的沙子忽然变软了,阿特柔斯惊呼一声,脚下一空掉了下去。他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沙子,不知道自己会掉到哪里。
他重重的摔在了一片石地上,猛烈的撞击差点让他的腰都错了位。
阿特柔斯捂着自己的腰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腰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如果这是梦的话我也该醒了,如果不是梦的话…“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打量着周围。
周围长满了参天大树,巨大的粉红色花朵长在树干上,像珊瑚一样的植物布满了树底的地面,与各种杂草和灌木交织在一起;巨石杂乱的散落在四面八方,蝴蝶和飞鸟从他的头顶掠过又飞回,盘旋在森林中。太阳光温暖的照耀在这里,周围的温度和斯瓦塔尔夫海姆不同,那边是温泉和地震引起的蒸汽,十分潮湿,这里像是真的春天一样。
阿特柔斯摸摸五颜六色的珊瑚,坚硬冰凉的触感从手掌传递过来,不太像是做梦。
沙沙的脚步声从阿特柔斯头顶传来,阿特柔斯缓缓抬头,从石头上的灌木中钻出了一只灰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呃…放松……”阿特柔斯一动不动,怕惊动了狼。
狼打量着阿特柔斯,忽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向前面走去。
“嘿,你去哪里?”阿特柔斯跟了上去,狼短暂的叫了一声,“跟着你?好吧。”
狼在前面领路,阿特柔斯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周围确实被参天大树包围住了,每一棵树似乎都比米德加尔特的树粗上十几倍,阿特柔斯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的树干。黄色的、绿色的树叶散布在树枝上,风一吹来就发出舒服的沙沙声。
地面上几乎全都是绿植,每一步都能踩到草地,各种奇异的花朵长在道路两侧,藤蔓也垂在半空中,像甲虫一样的生物爬在上面。
狼带着阿特柔斯钻到一棵倒在路面的大树下面,阿特柔斯弯着腰,对着狼说到:“这是哪儿?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狼叫了一声,阿特柔斯觉得应该代表着肯定。阿特柔斯忽然注意到前面又出现了几只狼,它们形象各异但又长得十分相似。几只狼都走了过来,围绕在阿特柔斯身边,带着他去往未知的地方。
“气味?什么气味?”一只狼冲着阿特柔斯叫了两声,阿特柔斯疑惑的回答,他一拍脑门,“噢,可能是芬里尔的气味,真希望他也能来见见你们。”
他们穿过了溪流和山洞,每走一段距离就有新的狼出现,狼趴在地上休息,见到他们过来就起身加入他们的队伍。阿特柔斯和每只狼都打了招呼,但它们似乎不太想透露太多信息给他。
“你们还真多啊。”阿特柔斯抚摸身边的狼群,“我从没来过这样的森林,这里的气味似乎…更清新?可能是这些树的原因。”
所有的狼都停在了前面的一个出口旁边,它们坐在道路两边,似乎在等着阿特柔斯从出口出去。
阿特柔斯钻出藤蔓覆盖的出口,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周围的树少了很多,或许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远处散发着朦胧的雾气,长相怪异的小山在雾气和阳光的衬托下显得像什么生物一样。他看到前面的地上有什么东西,赶紧小跑着过去。
地面上摆着一幅画在木板上的画,颜料和画笔还丢弃在画板旁边,阿特柔斯伏在地上看画,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人坐在地面上,手握着刀指向另一个站着的人,而这个坐着的人的装扮看起来十分眼熟,就像是…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
“我还没有画完那个。”
一个女声忽然出现在阿特柔斯脑袋上,阿特柔斯吓得瘫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已经从腰间抽了出来,指向了声音的方向。
来者似乎无视了他的示威,她蹲下来将颜料拿起,在画板上继续作画:“颜料是用铁森林的树皮做的,它们会吸收森林的记忆,所以颜料也有记忆。过去的记忆,”她转过头,看向阿特柔斯,“还有未来的记忆。”
阿特柔斯看清了面前的女孩,她岁数似乎和自己相仿,有着褐色皮肤,头发辫成许多小辫子再绑到一起,头上带着两支华丽的发簪;她身上穿着墨绿色的衣服,下摆长长的垂到大腿根,下半身穿着棕色的裤子和绑的紧紧的草靴。
她放下颜料,站起身面对阿特柔斯:“我不想它沾上血。”
阿特柔斯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了看地上的画,最后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孩脸上。阿特柔斯收起匕首,从地上爬了起来。
女孩打量着阿特柔斯:“哦…真的是你。“
“你…认识我?”阿特柔斯忽然想起了地上的画。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女孩微微支起了身子,“我叫安格尔伯达,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跟我来,我带你去有你的答案的地方。”
两人向着森林的另一个入口走去,这边的藤蔓似乎更多了些,颜色也比刚才见到的更深,旁边的路上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菇类植物,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你刚才说你…‘认识’我?”阿特柔斯跟在她后面。
安格尔伯达笑着说:“我说了,你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洛基。”
“好…好的?”
“你…不叫这个名字?”
“不!我叫这个,我是…洛基。”阿特柔斯赶紧回答到。“所以,这里是哪?我刚才在一片浓雾中,醒来就在这里了,那个…我以为铁森林不是真实存在的。”
“很聪明对吧?奥丁以为巨人森林不存在,他就不会寻找了。”安格尔伯达跳到几个木桩上,跳跃着向对面跳去,看起来她十分熟悉这里。
前面出现了一些新的地形,一个巨大的胸针带着绶带散落在前面的树干上,称呼它为胸针纯粹是因为它的形状像胸针,但它比两个阿特柔斯还要高。
“好大的…胸针,我以为巨人并不都是…巨人。”阿特柔斯跟着安格尔伯达爬到了胸针上。“那么…你说你在等我,你为什么要等我?”
安格尔伯达转过头,认真的看着阿特柔斯:“因为我的命运…就是把你的命运告诉你。我母亲记录下了她看到的异象,也就是预言,你可能会想看看。”
他们穿过森林和一些奇妙的巨大的巨人遗物,比如别的胸针,徽章之类的,但无一例外都非常大,徽章可以变成一个大平台,绶带可以当作过河的桥梁,阿特柔斯无法想象巨人有多大才能带着这些东西。
安格尔伯达嘴中念叨着什么,前面的藤蔓散开,碎石重新组合成了石柱,出口像是被变了出来。
“哇哦,这不是华纳神族的魔法吗?”阿特柔斯看着她施法的动作和语言,和印象中芙蕾雅打开被魔法封闭的关隘时十分相似。
“你觉得他们是从哪里学到的?”安格尔伯达笑着说,“到了,前面就是。”
前面像是一个小村落一样。栅栏围在两侧,有的里面养狼,有的里面养牛,它们全都好奇的看着阿特柔斯进入到它们的领地里。围栏旁边放着一些大木柜,里面放着绳子木桶和一些农具,周围的地上摆满了牧草。不远处的地面上有几个半身雕像,阿特柔斯凑近摸了摸,都是木头做的,上面的脸他不认识,但雕像做工精美,栩栩如生。
再往前是一个巨大的帐篷,里面吊着几只烛灯,绸缎铺满了墙壁和地面,颜料和瓦罐摆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屋子中央有三个被布盖住的大板子。
安格尔伯达带他走到板子旁边:“这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她掀开三块大布,三块板子上画着不同的图案,竟是三块神坛。阿特柔斯眼前一亮,一个一个仔细的查看。
“我以前见过这个,在我们撒下母亲骨灰的地方。它是在墙上的,上面记载的事情都分毫不差的发生了。”阿特柔斯指了指第二块神坛,他回想起当初和奎托斯看到的那些预言神坛,熟悉的画现在就摆在他眼前,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一部分的预言是残缺的,没有全貌。
阿特柔斯又指了指第三块神坛:“这个,这个当时是残缺的。”
板子上画着比外边神殿更多的预言。左上角是两个人,从他们手中钻出了奇怪的像蛇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缠绕在一起;右上角是一个拿着弓的人正拉着弓,正指着一个反手拿剑的人;左下角画着一个人躺在孩子怀中,从他们的口中也散发出蛇状的东西交融在一起,旁边站着一个身形发胖的人;右下角画着一个小孩,旁边站着一位老人,老人身披绿色披肩,手放在孩子加上,像是正在为小孩授予什么仪式。正是奎托斯当初在阿特柔斯走神时看到的那副破损的壁画。
“等等,这个是我,这个是…父亲?”阿特柔斯蹲在地上,躺在孩子怀中的人头上带着印记,双臂上似乎缠绕着锁链,而旁边的人手握锤子,浑身散发着雷电。
“不,不,这不对……不不不不,”阿特柔斯似乎意识到了壁画预言的是什么,“这不是真的,铁森林不是真的,神坛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的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芒,身上也散发出星光。阿特柔斯的身体忽然变化,冲击波从它身上爆发而出,他居然变成了一只灰白毛发、蓝色眼睛的狼!
“洛基?洛基!嘿,嘿!”安格尔伯达似乎没有被吓到,她不断的呼唤着阿特柔斯。
狼晃了晃脑袋,忽然看向壁画,它一下子扑到壁画上面,爪子不断的挠在壁画上,同时还用嘴去咬它,像是对着石头大发脾气。
“冷静,冷静!”安格尔伯达提高了音量,终于是吸引了狼的注意力,“没事的,冷静,深呼吸…只要,深呼吸,很好……”她缓慢接近盯着她的狼首,手慢慢的搭在了狼头上面,嘴中不断的说着安慰的话。
狼渐渐的平息下来,不再吼叫,它身上再次冒出金色的光芒,随着光芒像沙子一样破碎,狼变回了疲惫的阿特柔斯。
阿特柔斯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头,看向安格尔伯达:“抱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伯达挑挑眉:“没事,别担心,人人都会这样的。”
“人人都会?”阿特柔斯弯着腰调整着呼吸。
“不是指…你变成狼的部分,是人人都会被自己的未来吓到。”
“未来?”阿特柔斯想起了刚才的情绪,他重重锤在预言石板上,“那不可能是我的未来!它说我会为奥丁效力,还说我父亲死了,这绝对不可能!”
安格尔伯达摇摇头:“听我说,这就是唯一的未来。你最好尽早接受比较好!”
周围变得安静下来,阿特柔斯倚在石板上,无力的瘫软着;安格尔伯达叹了口气,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听我说,我很抱歉,我的话太过分了。”
阿特柔斯微微点点头,他深信的预言正以一种他最无法接受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他一方面对巨人的预言深信不疑,另一方面却又对不满意的预言充满愤怒和怀疑。正如密米尔之前所说,过早的知道未来并不一定都是好的。
安格尔伯达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决定了些什么,招呼阿特柔斯坐到旁边的地毯上,郑重的从她的口袋中掏出一颗珠子,递给阿特柔斯。阿特柔斯接过,眼睛忽然睁大,他现在手中的珠子和他当初找到的那颗珠子十分相像。
阿特柔斯从自己的口袋中也掏出一颗珠子,这次轮到安格尔伯达瞪大眼睛了:“还有珠子…散落在外边。”
“这些是什么?”阿特柔斯问道。
“这些珠子是巨人的,或者说…就是巨人。”安格尔伯达缓缓说。“他们曾经有选择。要么留在约顿海姆,等着奥丁想法进去屠杀他们;要么就躲起来。我父亲帮他们,用低语将灵魂送进了这些珠子里面。”
阿特柔斯举起安格尔伯达递给他的珠子仔细的查看,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名字。
“劳…菲?这是我母亲的?”阿特柔斯惊讶的说。
“我也很想告诉你它不是空的,洛基,不过……”安格尔伯达说,“你母亲或许已经逝去了,但你父亲…你还有时间。跟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