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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颜料按在奎托斯的光头上，缓缓将他向后推去。奎托斯不受控制的后退，他抚摸着自己头顶上的颜料，不知道菲的用意；忽然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吹来，菲的身影消失了，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得黑暗，太阳光彻底消失了，周围的树木也模糊起来，奎托斯觉得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他慌乱至极，却隐隐听到传来谁的声音……
“老兄！老兄！”
奎托斯躺在床上猛地坐起，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利维坦之斧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已经被召唤到他手中。他拿着斧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相比于重新见到菲，现实更像是做梦才好。但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异状。他再次抚摸自己的头顶，没有颜料，菲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事将要发生？
“老兄？”密米尔看着奎托斯从梦中惊醒之后满脸疑问。
奎托斯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旁边阿特柔斯的床。
“阿特柔斯呢？”奎托斯站起身，询问密米尔。
“就是不见人我才叫你。”密米尔似乎已经叫了奎托斯许久，“他去埋狼后就没回来。已经挺久的了……”奎托斯将斧头挂到后背上，走到密米尔旁边，将他挂在自己后腰上，推开了门。
“他应该就在附近。”密米尔说。
外边的雪已经停了，但是积雪还是很厚。奎托斯走到狼窝附近，两头狼看到他过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后山的方向，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我看看…痕迹往冰河去了。他应该是在那儿埋的。”密米尔说。“你一向睡不好，但似乎最近更糟。做噩梦了？”
奎托斯从山缝中钻了过去，“我梦到了过去。几乎每晚都梦到…”
“啊…在希腊的糟日子？”
“不，感觉像是菲。”奎托斯越过一块又一块巨石，从山洞中走了出去，走到外边快要没到小腿的雪中。“她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不会是想说你又和鬼魂对话了吧，老兄。”
“不”，奎托斯想要肯定，却也觉得有些蹊跷，“但这不仅仅是回忆。“
前方的战吼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从山坡上滑下来五六个劫掠者。他们身披动物毛皮，头戴着尖锐的鹿角，用动物骨头做内衬武装自己；他们的武器多半是动物大腿骨，打到人身上…或许会非常疼。
“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们应该检查下印记。”密米尔说。
奎托斯一言不发，利维坦之斧从后背瞬间被召唤到他手中，他看准一个相较瘦小的劫掠者，奋力将斧头飞了出去，斧头狠狠的砍在瘦小劫掠者身上。斧子在砍到他的一瞬间就向外施加冰冻魔法，一次呼吸的功夫就将他的体表全都覆盖上了坚冰，令其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剩下的劫掠者两两冲锋过来，奎托斯看准机会躲开第一轮攻击，一拳打在冲在最前面的人肚子上，将他打得一个趔趄，向后翻滚而去；同时守护者之盾展开，死死挡住从侧面袭来的大腿骨。骨头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周围的劫掠者都震得有些头晕。
利维坦之斧从瘦小劫掠者的身上被拔出，随着斧子的抽离，劫掠者冰冻的身躯也随之破碎，像是被损坏的冰雕一样变成了大块的冰块。斧子在奎托斯手中上下翻飞，他的力气之大甚至可以将劫掠者从地面上用斧子抽到空中，再狠狠的用斧子钉到周围的石头上，下一瞬间又可以把斧子收回到手中。它就像是他手中的幽灵，在战场中飞舞，无处不在。
劫掠者们没有什么反击的机会就被解决掉了，他们或许也没想到今天遇到的是块硬骨头。
“你说的对，印记被破坏了。”奎托斯翻过几颗断掉的大树，看到了上面发着微光的手印。
“难怪他们能进来。”密米尔忽然一声惊呼，“看看这发生了什么。”
奎托斯顺着密米尔示意的方向看去，一只比他这副接近两米的身躯还要膨胀几圈的棕熊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了气息。奎托斯蹲在棕熊旁边，仔细的观察着熊的尸体，”一头熊…被咬死了。”
“什么东西咬的？”密米尔似乎不太相信有生物能活活咬死这么大一只熊。
“一头更大的熊。”奎托斯起身，向有人类足迹的方向继续走去。“它也受了伤，他们互相的打斗压倒了带着咒印的树。必须找到阿特柔斯。”他加快了脚步。
“你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跑出来吗？”密米尔忽然问到。
“我们吵了一架。”奎托斯的声音十分冷淡，“他怪我…躲着奥丁。”
“切，”密米尔不以为然，“杀了他的三个血亲，不低调点还想干嘛。”看来他是和奎托斯站在同一阵线的。
脚印通向一个更小的洞窟，奎托斯蹲下来，弯下腰，缓慢的向洞窟内部走去：“这茬躲不过。所以阿特柔斯必须学会一个人活下去。”
“哦…你是担心那个预言！”密米尔恍然大悟。
在之前的旅途中，父子二人到达九界最高的山峰时，他们发现了墙上许多巨人留下的预言壁画。在最后一块残缺的壁画上，打扮像是阿特柔斯的人怀中躺着一个光头，神似奎托斯，他的口中还飘出了奇怪的光球。但阿特柔斯当时忙着前往山顶，只有奎托斯看到了这副挡在破布后面的残缺壁画。
“只不过是巨人在墙上把你画死了…”密米尔刚想劝一劝奎托斯，“虽然那面墙上的其他预言都很准就是了。”
“我不相信预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兄。但阿特柔斯能照顾好自己，毕竟你教导有方。”
前面的洞窟中出现了火光，奎托斯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里面还生着篝火，还有一些做好的动物肉，像是掠夺者的营地。营地已经空了，可能就是刚才那些掠夺者的地盘。
“或许阿特柔斯想来这里逛逛，看到掠夺者之后就走开了。之后熊才冲了进来。”密米尔说话的声音在洞里产生了回音。地面上有不少血迹，出血量不少，不像是人类的。血迹断断续续直通到前面的洞穴出口。
“你觉得熊是在追阿特柔斯？”奎托斯观察了下周围，确实有些能用到的战利品，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径直向洞穴外走去。
“呃，也可能是熊受了伤，阿特柔斯想追上去帮它。你知道那孩子心善。”密米尔说的不无道理。当初救下掠夺者手中的那两只拉雪橇的狼就是阿特柔斯的主意，他对动物似乎有一种感知能力，可以感受到动物内心的情绪，甚至可以因此来与动物进行交流。当然，前提是动物本身也要足够信任他。
奎托斯翻过一层层山坡，爬到了一个稍微高一些的石头平台上面。现在大概还没到早晨，外边一丝阳光的迹象都没有，森林深处几十米开外全是寒冷的浓雾，完全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奎托斯站定在平台上面，认真的观望地面上的足迹。
背后突然传来重击！极为有力的一击将奎托斯狠狠打了个趔趄，向前栽倒了几步，还未来得及回头，下一击也已经袭来，奎托斯尽力的向后挡去，但同样有力的攻击将他的胳膊都打飞到身后去。他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圈，迅速抬起头看清了对方。
是那头更大的熊！这头熊比刚才那头死去的熊还要大上几个量级，它甚至有三个奎托斯那么结实，它的一个头就有奎托斯上半身那么大，它的一只爪子就和刚才那只熊的头一样大！
熊的大头带着血盆大口袭来，一口咬住了奎托斯的左臂，守护者之盾根本来不及展开就被压制住了。但奎托斯也不会坐以待毙，右手成拳狠狠打到熊的眼睛上；巨熊吃痛，张开了嘴，双爪同时扑向奎托斯，奎托斯被巨大的重量压到身上，脚下同时一滑，一人一熊从石头平台上滚落下去。奎托斯在翻滚的时候还抽空重击巨熊的脸颊，巨熊也胡乱的在奎斯特身上留下抓痕。
一人一熊重重摔到山坡下面，奎托斯狠狠一拳将巨熊都打得后撤几步，利维坦之斧瞬间抽出，巨熊刚稳定住身形，斧子已经在它胸口留下几道痕迹了。
“呃！我们找到了熊！或者说它找到了我们！”密米尔刚刚从震惊中摇匀了脑子。
巨熊感受到胸前传来的疼痛感，它怒吼着再次扑了过来，巨大的身躯带着劲风，似乎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抽空掉。它举起爪子，狠狠的向着面前矮了一倍的人形挥去。爪子拍在守护者之盾上，产生的噪音和反冲击将巨熊的身体震得向后倒去；奎托斯看准机会，扔出斧子弹开巨熊的另一只爪子，右手迅速对着巨熊的肚子打出几圈。尽管熊类全身都是坚硬的表皮和脂肪，但能和它的蛮力角力的拳头，打在它身上和普通的攻击也是完全不同的。
巨熊猛地嚎叫起来，声音将附近树枝上的积雪都震落了一些，奎托斯后退几步，也被怒吼影响到了一些。巨熊忽然冲击，用头代替爪子，一头撞在守护者之盾上。这可比爪子的力气大多了，或许是接近一头熊的体重的一击。守护者之盾发出轰鸣声，带着奎托斯向后面退去。
利维坦之斧从巨熊身后召唤回奎斯特手中，奎托斯一斧接着一斧砍在熊的软肋上，每一击都施加了冰冻魔法，巨熊的伤口周围渐渐结冰、脆弱，开始掉下大块的皮毛和死肉。
巨熊忽然卸力，同时一巴掌拍在奎托斯手上，把利维坦之斧打飞出去，守护者之盾也被挡到一边。它张开大嘴，又一口咬在奎托斯左臂上，将奎托斯整个人都叼了起来，反复的摔打在地面上，将附近的积雪都清空掉了。
奎托斯全身忽然爆发出细微的红色火焰，超过之前数倍的力量涌入体内。被反复按在地上摩擦的奎托斯爆发了斯巴达之怒，从他体内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甚至将巨熊的嘴都震了开来。巨熊后退几步稳定身形，奎托斯却没有给它稳定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他竟然直接抱住了巨熊的嘴！两条胳膊像是另一张大嘴一样，死死的钳住了巨熊的嘴，巨熊想要挣脱，发现居然使不上力。奎托斯稳住下肢，上身猛地用力，竟然将巨熊抡了起来！
可能巨熊也从没感受过被抡起来的感觉。巨熊被狠狠摔在地面上，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再次爬了起来。
巨熊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了，它再次冲锋，力量比之前更甚！奎托斯灵活的侧身一扭躲开了头的一击，同时用盾牌挡住了巨熊肩膀的撞击，同时狠狠一斧砍在巨熊后脖子的位置。但巨熊没有后退，它侧头再次咬住了奎托斯，狠狠一甩将他摔飞出去，奎托斯后背撞到一棵大树停了下来，手中的斧子这次没有脱手。但巨熊再次冲锋，盾牌没有及时打开，巨熊的头颅狠狠撞击在奎托斯身上，将他靠着的大树都撞得拦腰折断，利维坦之斧也掉了出去。
奎托斯没有选择把斧子召回来，他用手钳住巨熊的脑袋，虽然它的头和他身体差不多大。巨熊一甩脑袋，将他脱离出断树，顶着奎托斯向后冲去。奎托斯双脚发力，在地面上摩擦减速直至一人一熊僵持在一起。奎托斯一肘击打在熊的大脑上，将巨熊打得晕了半分，接着不断的向着刚才的位置连续肘击，巨熊的力气一点点变小了；奎托斯最后狠狠的用膝盖顶在熊的前额，巨熊瞬间倒地，全身的力气已经消失了大半。奎托斯看准机会，重新环绕住它的脖子，将它死死锁在地面上，巨熊虽然还在不断的嚎叫，但气息正在迅速减弱。
熊的全身忽然散发出巨量的星光，同时体型也在迅速缩小。奎托斯惊讶之余也卸了力，在他退后几步反应过来的时候熊的身体已经缩减到不足以构成威胁的程度了。毛皮消失，体型减小，甚至熊的脸也在迅速变化，几次呼吸的功夫，巨熊已经缩小成了一个孩子的大小。
“阿特柔斯…”奎托斯不可置信的半跪在地上，甚至还保持着刚才想勒死巨熊的环抱姿势。“阿特柔斯？阿特柔斯！阿特柔斯！阿特柔斯…阿特柔斯…“奎托斯慌了，密米尔也没见过他有这么慌乱的声音。奎托斯迅速在地面上移动过来，将变回人形的阿特柔斯抱在腿上。
奎托斯不断的呼唤着阿特柔斯，阿特柔斯也迅速苏醒了过来，他身上的伤口正在快速痊愈，刚才斧子砍出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地面上一滩一滩的血迹告诉着周围刚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
“怎…怎么回事？”阿特柔斯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你不记得了？”看着儿子醒来，奎托斯的声音不再慌张了。
阿特柔斯从奎托斯怀中爬起来，努力的靠自己站了起来。“我埋葬了芬里尔，然后…我，我不清楚…我非常伤心，然后我又很生气，然后害怕…有一头熊，朝我冲过来，然后…我朝他冲了回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毕竟听上去有些不太可能。他摸摸脖子，感觉很疼，事实上他的脖子上有一大块淤血。
奎托斯看着儿子，缓缓从地上起身：“你的情绪…改变了你的形体。情绪吞噬了你。这就是你必须继续训练的原因。我们不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如果你没有自制力来控制它们，就会很危险。”
“你已经教过我何为自制力了。”阿特柔斯清醒过来，发出不耐烦的声音，“我需要的不只是自制力，我需要答案，你不知道的答案。”
“这答案只有你母亲知道。“奎托斯也恢复了一往严肃的声音，他召回利维坦之斧放在后背上。“是她刻意隐瞒了。”他不顾阿特柔斯，向家的方向走去。
阿特柔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跑到奎托斯面前将他拦下：“如果有人能帮我们呢？要是有人能告诉我们答案，关于巨人，关于洛基的身份…”
“阿特柔斯…”奎托斯想说些什么。
阿特柔斯挥手打断了他：“了解我要成为什么人，这样不好吗？”
“阿特柔斯！”奎托斯大声打断了儿子。他双手抬起，放在儿子脸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听我说。我刚才差点就杀了你。在你学会控制之前，我们不能冒不必要的险。”他放下手，继续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后面继续传来声音：“不作为也是在冒险，这是你教我的。你得暂时放下父亲的身份，像将领一样思考...”
“不！”奎托斯忽然回头打断了他。怒气充满了他的脸颊，他死死的瞪着儿子，阿特柔斯也想死死的盯回去，但他不敢直视发怒的父亲的眼睛，所以只能渐渐低下了头。奎托斯也意识到自己因为“将领”这个词有些失态，怒火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失落、悲伤什么的。
“冷静一下。”他转过头去，坚定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或者说只有两个人在走。原路返回，来时的路还算比较好走。
“对了，孩子”，密米尔打破了沉默，“除了语言天赋和听到动物想法的能力之外，你还有其他新的魔法能力吗？”看到相处的小男孩忽然可以变成比他自己大十倍的巨熊，密米尔发出了疑问。
“没有…”阿特柔斯似乎还处在刚才争吵的余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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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芬里尔呢？”奎托斯说，“它死的时候，你释放了一个法术。我看见了，一些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特柔斯看起来也很疑惑。
密米尔说：“唔…也许是芬布尔之冬搞的鬼，我见过不少怪事。“
没一会三人就回到了家里，回去的路上还偶然遇到了两队出来寻找食物的掠夺者，掠夺者自然而然的被宰掉了。回家之前，父子二人绕了些原路修复了一些被损坏的咒印，施加了一些新的咒印在树上，部分掠夺者可能是在结界被建立之前就已经在结界里生存了。
“这一晚上过得也太一波三折了。不过倒真让我有点觉得回到以前的日子。”奎托斯把密米尔放回桌子上，密米尔咂咂嘴说到。“不过说真的，猎鹿看过一次就累了。”
“你怎么会累，你又没有身子。”阿特柔斯把弓摆好。
“睡觉去，阿特柔斯。”奎托斯已经躺在了床上。
“累不止一种，孩子。”密米尔叹了口气，“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睡个好觉吧两位，等到早上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熄灭了部分蜡烛，躺在了床上。外边的风声依旧，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什么时候风雪才会停下来？什么时候米德加尔特才会回归正常的四季？什么时候外边才会长满绿植？风呼呼的回应，但似乎风也不知道，所以风声也渐渐平息下来，周围渐渐没了声音，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交错着。
或许有些安静的过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