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嘉兴盐政案(13)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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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嘉兴盐政案(十三)
景渠那阴森诡异的笑容,吓住了于柏谷与老六。
这时,家主于英泰也得知了情况,在众子侄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看见两个面对景渠束手无策的儿子,于英泰心中有些气愤。
他那目光中的慈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掌控一切的决绝。
于英泰坐在了景渠对面的桌上,外面的园子中,已经站满了人。
“谈谈条件吧,说出真正的账册下落。”
“于侍郎的话,还能信吗?”
景渠望着镇定自若的于英泰,不禁嘲讽道。
他的双手放在桌下,藏在黑暗之中。
“老夫是于家之主,说话自然算数。”
“备一架马车来,停在府门外,让我的妻儿上车。”
“可以。”
“再拿一百两银子装在车上。”
“老夫给你五百两。”
“不用,只要一百两,这是我应得的。”
于英泰缓缓点了点头,给了身后的老六一个手势,命其速去准备。
“账册在哪儿?”
“别急,等我上了车,自会告诉你。”
“你知道的,即便你不说,老夫一样可以派人去找,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哈哈哈哈,那我敢和你打赌,你不可能找得到。”
景渠大笑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之情。
于英泰纵横官场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还从没有和这样一个小小的书办对坐商谈。
他不禁沉思起来,从景渠的话中,他听出了无比的自信。
眼前这个书吏,还真是不简单,心思缜密,做事周全,也算是个人才。
“景渠,在老夫手下做事吧,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哈哈哈,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便将于英泰驳了回去,令于英泰面色阴沉起来。
这时,于老六走了回来,示意都已经准备好了。
于英泰正要对景渠说话,电光石火之间,景渠突然暴起,直接掀翻了桌子,将一柄匕首,横在了于英泰喉间。
“爹!”
“老爷!”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全部慌了神。
景渠躲在于英泰背后,警惕着前方众人目不转睛道:“夫人,我们走。”
床榻之上的妇人仓惶下床,拉着孩子来到了景渠身后。
“让外面的人都退开,谁敢靠近,那就都别活了!”
景渠手中一用力,刀锋划破了于英泰的皮肤,鲜血开始渗出。
于柏谷大惊,连忙呼喝院子中的所有人全部退开。
“景渠,莫要冲动!”
“勿伤我父!”
于英泰的几个子侄纷纷一边后退,一边劝景渠冷静。
景渠以于英泰为人质,带着妻儿缓慢的走出了于府。
于家上下都跟出了府门之外,于柏谷更是小心翼翼地拦着众人,生怕刺激到景渠。
府门外,景渠的妻儿钻进了马车之中。
于柏谷站在十几步开外,身后无数火把。
“现在可以说了吗?”被挟持的于英泰不慌不忙地问道。
“于老爷子再陪我们一程吧。”景渠冷冷道。
整个平湖县,都在于家的控制之下,现在放了于英泰,他们也无法逃离平湖。
于英泰无奈,被逼着上了马车,景渠又冲着于柏谷喊道:“你来赶车,送我们出城!”
“到了城外,我自然放人。”
于柏谷只得答应,快步上前,为景渠驾车。
马车慢慢提速,向着西城门驶去。
于家的人也纷纷策马赶车,一路尾随在后。
很快,因为于柏谷亲自驾车,所以守门的于家团练没有阻拦,马车顺利的来到了城外西郊。
于柏谷停下了马车,冲着车厢内说道:“到地方了,景渠。”
景渠押着于英泰下了马车,向后方看了看,只见数百火把正在后方几十步开外。
那些都是于家的人,有他们的家丁,也有于家的团练兵卒。
“老夫说话算话,现在到你了。”于英泰说道。
“哈哈哈,真正的账册,在......”景渠停顿了一下。
于家父子二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关乎于家命脉的东西。
最关键的还是嘉兴府的那本账册,那本和于家有直接的关联。
海盐县的那本比起来倒也无甚大碍。
“真正的账册,我已经交给了大理寺丞曾樱,哈哈哈哈。”
于家父子顿时脸色大变,于英泰更是火冒三丈。
景渠为他家做事已经很久,没想到最后出卖了主家。
“你烧了架阁库,但也留了一手,是吗?”
“没错,真亦假时假亦真,不留手,我活不到现在。”
于英泰老脸胀得通红,就像是被人反复扇了几巴掌一样。
景渠将真的账册交给了曾樱,只要稍微一查,于家做的事情,可就藏不住了。
瞬间,于英泰动了杀心,虽然现在杀了景渠已经无用,但是他也要解心头之恨!
于柏谷脑中已经懵了,景渠按照他的吩咐,烧了嘉兴府架阁库,可他却将那本关键账册留了下来。
虽然他为于家效力,可从头到尾,景渠都留下了后手。
“为什么这么做?于家待你不薄。”
“那二十五万石米和十八万两银子去哪儿了?”
景渠一句反问,令于英泰沉默了,他的杀意,已经难以抑制。
于英泰准备回头呼唤人手前来围杀景渠,但在他刚要转头之时,就觉得忽然心口一痛,喊也喊不出声来。
再低头一看,景渠手中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你......”
于英泰震惊极了,他没想到景渠真的敢杀他。
他下意识捂着胸口,将手伸向了儿子于柏谷,想要求救,可是手在空中摸索了半天,也没有人搀扶他。
当他看向于柏谷的时候,却发现儿子的目光与神情十分复杂。
一瞬间,于英泰甚至忘记了疼痛,呆在了原地。
景渠翻身坐到了马车车辕之上,拉着缰绳,平静淡然地说道:“于公子,咱们两清了。”
说完,景渠驱赶着马车狂奔起来,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刀子没有扎在心脏要害之上,于英泰捂着胸口坚持着,可他肉体的伤痛他可有抗住,内心的痛才是致命的。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儿子变得陌生起来了。
于柏谷站在于英泰面前,不敢直视自己这白发苍苍的父亲。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和扭曲,双手不断的握拳又放开。
“柏谷......”
远处的于家人见马车已经离开,只剩自家的老爷与公子,但没有呼唤他们,所以也没有贸然上前。
于英泰想不明白为什么,满眼都是疑惑。
这可是他最中意儿子,是他选定培养的下一任于家家主。
方才景渠出刀,于柏谷离得非常近,伸手便可阻拦。
可是他没有。
“爹,我不想死。”于柏谷咬牙低声说道。
于英泰一口鲜血吐出,脸上痛苦起来。
面前的于柏谷缓缓抬头,动作麻利地抽出了扎在于英泰胸口的匕首,又闭着眼狠狠捅了几下。
终于,于英泰气绝,仰面倒地而死。
于柏谷双手颤抖不止,慌张地将手上的鲜血擦在了父亲的衣袍上,然后开始伏尸痛哭起来。
见情况不对的于家人齐齐冲了过来,看见家主浑身是血,已经断气,全都呼号起来。
只见于柏谷扑在尸体上,撕心裂肺的呐喊到:“景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去追杀这厮,为父亲报仇!”于家老六满眼血丝的愤恨道。
然而,景渠的马车早已经跑远,消失不见。
于家人将于英泰的尸体抬上马车,返回于府。
一路上,于柏谷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看上去伤心欲绝,令众人同悲。
......
嘉兴府,府堂。
几匹快马到来,押着一人走进了大门。
正在院中焦急等待的严起恒见状,赶紧返回了堂上。
押来的人,正是韩琪。
严起恒快步来到韩琪面前,开门见山道:“你和于家什么关系?”
韩琪低头不语,不肯回答。
“工房典吏于柏谷,是于家的人,可对?”
“他负责和你直接联络,对吧。”
严起恒不断逼问,见韩琪沉默不语,他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于柏谷,就是于家实际控制盐场的人。
韩琪,只是摆在台面上唱红脸干脏活的替身。
所以,盐场也不会留下任何和于家有关系的物证。
景渠烧毁架阁库是为了掩盖什么,难道,他也是于家安插在府衙中的人?
他在为于家消灭证据!
“曾寺丞,景渠交给咱们的账册,可否一观?”
曾樱点点头,很快,账册被交到了严起恒手中。
他开始翻看起来,账册很厚,是这几年的钱粮税赋明细装订在了一起。
最上面的是最新的,越往下,则年月越久远。
翻着翻着,严起恒忽然眉头一皱,发觉了问题。
在账册后面泛黄的书页中,有一张看上去十分扎眼。
那一页的纸,明显比前后的都新。
严起恒赶紧将账册放到了桌案上,曾樱等人见状,也全都围了过来。
举着烛台,严起恒仔细的查看着那一页上的内容。
“弘光元年九月十二,苏松援剿,发府库米十万石,银十万两北上,以资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