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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老人并不将牛奶锅拿开,他就在牛奶倏然溢满的当口儿,打入一个在炉台儿上刚刚磕开的鸡蛋进去,此时波涛汹涌的牛奶也会瞬间安静下来。
透明而浓稠的蛋清,裹挟着灿如夕阳的蛋黄儿,缓缓的,沉入一片热烈的寂静之中……
这时牛奶的温度至关重要。太低,鸡蛋会糊底,太高,牛奶会扑锅。老人会时不时的端起或放下奶锅,以便控制温度。如此反复四五分钟,一个白嫩完整,状若凝脂的荷包蛋,如巨轮般,时隐时现的游弋在白浪之中。
老人安顿好奶锅后,取两根加长的竹筷子搭着糖油饼,放到离炉火一尺高的地方,让炽热的炉火慢慢的烘烤着它。
原本在冬日的寒风里,已变得僵硬翘曲的油饼,在红亮跳跃的炉火上,轻微的吱吱作响。不一会儿,它不仅恢复了柔韧暄软的面貌,也增添了几分酥脆与焦黄。饼身上那一层红糖,更是散发出阵阵醇厚的甜香。这甜香与早已充盈在屋里的奶香,交相呼应,缠绵悱恻……
牛奶倒在碗里,奶皮渐渐凝结起来,簇拥成几许盛开的花朵,而中心的几个细泡正像花蕊一般惟妙惟肖。氤氲的热气在奶皮下升腾、鼓噪,那花朵就在这如微风的气息中飘摇、翕动,就像与老人一起,静待着那将醒的孙辈。
当贪睡的大孙子喝着卧了荷包蛋的牛奶,并大嚼着松脆甜润的糖油饼时,老人就那么慈祥的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儿看着,看着……无牙的嘴里不时的跟着蠕动几下,眼里是满满的温情。
一碗牛奶、一张糖油饼,倾注了爷爷对孙辈满满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