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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住大杂院儿,院儿里有棵香椿树,高高的,瘦瘦的。
它静静的长在角落里,从夏到冬都没人会注意到它,包括我们这些无恶不作,讨人嫌的半大小子。
原因有三。首先,没有鸟去筑巢,自然没有鸟蛋掏。其次,一个果子都不长,爬它干嘛?最后,就算爱爬树的也不去碰它,蹭一身树胶不说,树杈儿还极脆,一踩就断。那年二蛋就悬点儿摔断腿,幸亏掉在树下的鸽子窝上,还砸扁了张大爷的一窝雏鸽儿。
香椿树就是张大爷种的,却俨然成了全院儿街坊的福利。
初春的冷雨飘落的时候,香椿树难得的招人稀罕起来。当返青的枝杈上呲出第一簇紫红的嫩叶时,院儿里的大人们就开始在树下转悠,时不时地仰着头议论着:这个说可以摘了,那个说再憋几天……
我们这些孩子,也会在拍洋画儿的间隙,时不时地仰头看一眼树梢儿。
终于赶在一个周末,院儿里热闹了起来。大人们四下站着,仰头望着……
看着一个年轻的后生,通常是张大爷的大小子。他敏捷的爬上屋脊,然后再攀缘而上,小心翼翼的在树杈儿间徘徊。手里擎着个三四米的长竹竿,竹竿头上绑了两道铁钩。竿头在树梢儿间游走、颤动……
一簇簇紫红的新芽便在这颤动下如轻羽般飘落。不等新芽落地,早有树下街坊抻着花床单儿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