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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桃子从菜地里回来,远远看见家门口围了好些人。她一惊,出什么事啦?自家屋院独立坐落在山边,离围龙屋有一段距离,从来没有那么多村人集到自家门前……
她加快脚步走近,踮起脚尖,目光越过围观群众,朝里大家注视的焦点望去。只见自家屋檐下,一条木凳上坐着一位穿着高档大方、气度雍容的陌生妇女;另一条木凳上坐着两位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子。
他们是谁?家里出什么事啦?桃子赶紧靠墙边放下肩上挑着的空畚箕。拨开围观人群,往屋门口挤去。
小和看见母亲回来了,从屋里出来,走到她跟前低声说:“阿姆,阿姆,他们说找你。”
“找我?”桃子侧过头,眨着疑惑的眼睛打量他们。
“嗯。”小和点头,又缩进屋里了。哑巴和容婶带着其他三个孩子,也羞怯地躲在灶房里。原来,家里来了三位类似电视上看到的香港大富豪一样的人。老人孩子都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陌生中年妇女也仔细打量起桃子来,目光落她脸上或者说落她眉心那颗痣上,定了十几秒,才站起身走到过来,伸手给桃子,微笑问:“你是阿桃小姐吧?”
小姐?这是城里人称呼,长这么大,还从没听人叫她小姐哩,也没人伸手与她握过手哩。桃子面带羞色,扭捏了好几秒,仍没好意思把手伸出,可对方的手倔强不失礼貌地伸着不收回。她只好抬手,先在腰间衫布上正反揩擦两下,才伸给对方。这妇人的手纤细柔软还带香,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自己从没闻过的香味,真好闻,桃子想。
那两个年轻小伙子也起身走过来,伸手与桃子握手,握得桃子满脸通红、眉心沁汗。
桃子紧张到不晓得要问他们是谁?来她家做什么?
“坐吧。”桃子手势让他们坐回原位,声音发颤。六岁小穗羞答答从屋里搬出一张小矮木凳,摆在正对客人坐的两张长条凳面前,让桃子坐下。
桃子机械地坐下,双手平搭在曲起并拢的两边大腿上,手背手心正反翻转、摩搓。脸部光洁的浅麦色皮肤上,一会添朵粉色,一会盖层淡玫,一会泛出绯红……色调杂乱不堪,形容很难自然。
妇人和两位年轻男子坐的高长条凳,呈“八”字括着桃子坐的小矮凳。桃子感觉到了自己所坐位置的滑稽和不妥。
怎么坐这呢?桃子想起身搬移矮凳,换个角度,却紧张得动弹不得。
扭头瞄,发现越来越多村人被磁来了。原来这三人的小车找不着开进桃子家的小路,车停在村口的晒谷场边,村人引路走进来的。
村人见来了辆高级小轿车,听说来人是去桃子家的。便端着碗、扒着饭,穿过树林和竹林,走到桃子家门口围观这三位像大老板的人。这样被站着坐着的人包围,坐在矮凳上的桃子简直像蹲在路边求
元路费的、可怜兮兮的“女学生”。
中年妇女先开口,慢声细语:“我们开始不知道你住的这个村叫谢村,仅知道你叫阿桃这点信息,在水镇周遭打听,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