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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卖禽畜苗,桃子便跟着老哑巴出田,做一些轻农活。比如送午饭、薅秧草、薅菜草。还种了一园子蔬菜。吃不完,桃子不好意思站在镇菜场摆摊卖菜,容婶便让她做家务带孩子,容婶自己挑去镇上售卖。
小和这年秋到了上学前班的年龄。一季度的萝卜豆角青菜卖下来,也攒够了小和的学费。
年代末
年代初的学前班学费不到
元,交了学费还可以买个斜挎的军色书包和一套秋衣。
不知该说桃子家这年是不幸还是幸。说她不幸,因为上半年养禽畜亏得身无分文;说她幸,幸好她没钱买第二批禽畜幼苗。因为九月起,整个县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灾。连续三个月,气温持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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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不降。
大地被炙烤得泛焦,穿解放鞋出门,踩在石头上能闻到溶胶味。村人不敢在上午九点后、下午五点前出田耕作。那温度,当阳站个把小时,就能热死条人命。
每天傍晚,桃子帮着赶牛车去溪里运水浇灌庄稼。可泼到地里的水像泼到高温大炼炉,一瓢水泼下去,“滋”一撮烟尘,泥面同没入点滴水那般干爽。
夜里没太阳,气温要低几度。村人改在晚上运水浇灌庄稼。桃子和老哑巴也改在晚上运水。全镇人这样浇了一个星期后,池塘、小溪、井,全干了。大家赶牛车去几公里外的北江河运水,运了几天,北江河也露出干裂、烫手的鹅卵石和沙面。管不了庄稼了,河里剩下的一小滩水,得留着给人活命。
谢村村长阿雄提着铜锣挨家挨户敲喊:“明天全村老少集中挖塘、挖溪、挖井,往深处挖,挖到出水为止!带上锄头、铁爪勾、镐头、铁铲、铁锥……”
第二天,全村有劳动力的男女扛着锄头、铁爪勾、镐头、铁锨等工具在村口集中。然后到一个大木桶里抓小纸条分区挖,纸条上写池塘就挖池塘、写小溪就挖小溪、写井就挖井。挖呀挖呀……挖了两天也没见一滴水。
一位老阿公拄着拐杖去茅厕路过,扭头多嘴提醒:“池塘和小溪挖那么多深深浅浅的窟窿,以后捉鱼或给牛应水,踏空就危险了,做个记号呀。”
村人不以为然,嘲弄说——
“咁多窟窿,用你的骨头做记号呀!”
“老懵懂,不挖?不挖丢你上榨油机榨出水来大家饮呀?”
老阿公摆正脑袋,低头拄着拐杖往茅厕赶,没信心与年轻人斗嘴皮、斗智慧。
村长阿雄顶着太阳,敲着锣鼓沿池塘、小溪、水井跑,“挖呀挖呀,说不准再一铁锨下去,冒出的就是水啦。”
“再一铁铲下去,我们身上最后一滴水就榨干了才真。”
“是呀,汗出干了,水可没出来。”
“对呀,赔了身体的水进去,现在喝什么填补?”
大伙一听这话,都停下不愿“赔本”了。先是一个人坐到树荫下,陆陆续续,全坐到树荫下了。任阿雄怎么使劲敲锣,都没能在村民屁股贴泥土间敲开条缝隙,让大伙重新站起去挖水。
只有桃子和老哑巴还在挖,他两都抓到挖井纸条。老哑巴在井底挖,挖出的泥装在小桶里,桃子在上面吊出来倒掉。
就在阿雄大发脾气,“条”这个“条”那个骂人,人们不受他“条”,打算散去时。桃子提上来的是一桶湿泥,她对着井内问:自怼来了?她是问:是水来了?
“嗯嗯——”井底传来老哑巴兴奋的应答声。
阿雄停下“条”人了。他丫大嘴巴哈哈狂笑着跑到井边,夺过桃子手上的木桶,睄一眼娇小玲珑的桃子,说:“给我,你——你一个小女人,来干什么?坐一边歇去。”
整个上午,这个小女人、上上下下把木桶吊进吊出,村里其他小女人也挥锄头铁锨,没人说小女人该歇着。这会,和哑巴家有点仇恨的阿雄,竟乐着叫桃子一边歇去。大家估摸阿雄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