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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这天上午太阳大照,桃子带着小和,在屋后翻晒花生苗。小山高的花生苗翻剩三分之一。她举起抓叉正要叉下一捆花生苗,一只穿着旧解放鞋的脚横在她的抓叉下,她吓得嗷了一声,踉跄倒弹了几步。
桃子立刻唤大黄狗。
那只脚缩了回去,然后一双手扒开花生苗,人坐了起来,戴了顶鸭舌帽,涂了一脸泥灰,看着污头垢面,不能准确判断年龄是二十多、三十多还是四十多。
像是捉迷藏被发现了,他一脸顽皮对桃子眯眯笑。
桃子举起抓叉朝他插去,他一个翻跟斗躲开,斜躺在另一捆花生苗上,举起双手拼命摇摆,“不要,不要,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笑有了求饶的成分,但仍顽皮,听口音是珠江三角洲人。
大黄狗嗥嗥叫着跑来了,可它见到男人不但不扑咬他,嗥嗥叫还变成了哼哼叫,摇摆几下尾巴后,跳到他怀里嗯嗯撒娇舔他的手。
男人盘坐起来,搂老伙伴一样搂着大黄狗,脸上还是挂着温和又顽皮的微笑。
桃子想:就是这个人偷吃了剩菜剩饭?他在这藏了几天?已经和大黄狗混熟了?否则大黄狗不会吠他的。
看看小和,被男人吓得钻到桃子裤裆下了。“别怕,是乞丐。”桃子低头轻声说,给儿子壮胆。
桃子不确定他是不是乞丐,但早些年,村里常有外省贫困山区来的乞丐,藏在茅屋或屋檐下过夜。但进入九十年代后少了。可这男人又不像是乞丐,而且听口音,他是珠江三角洲发达地区的人。
她举起抓叉,命令大黄狗咬那人。黄狗哼哼几声,大概是说:怎么好对朋友下口?它伸舌头舔男人的手和脸。男人扭身从后面摸出一小块鸡肉送到狗嘴里,又亲昵地梳摸几下它的背,轻拍它的脑袋,再搂着狗脖子把它揽到自己盘坐的腿上。
桃子吃惊又担心,大黄狗已经和他成了朋友。
她稳稳地举着抓叉,只要这个男人敢靠近她,就叉下去。
男人和狗亲热够了,放开了狗。桃子吹口哨把狗唤回自己脚边。
男人就那样不慌不忙,隔着三四米长的花生苗行,对桃子解释说: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们。
桃子不开口,只用坚定的手势:走,赶紧走。
男人站起身,他比哑巴家任何一个男人都高,也比哑巴家任何男人都瘦。虽抹了一脸灰土,脖颈上被荆棘或树枝刮出的几道血痕也沾满灰土,但这些没涂抹掉他的本性——外表看,他不是一个粗人。就像一辆劳斯莱斯,即使撞烂涂鸦,涂鸦下还是劳斯莱斯的高档品质。
男人用认真商讨的语气,“夜里冷,能借我一件厚衣服吗?以后会还你的。”
看看男人身上只穿了件单衫,白天都要穿棉袄,何况夜里。桃子有点心软,动了一下睫毛。但立刻想到这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家里就她和小和,一女一幼,男人要干坏事的话,她母子俩是反抗不了,也喊不来人的。
桃子紧握锋利的抓叉,态度坚决,竭力使用命令口气:“走,赶紧走。”
男人淡定自若,摸扫一下耳朵,扫走落在他耳廓上的小飞虫,继续商量,“让你孩子进屋拿件厚衣服给我,我马上走。”
桃子咬着下唇,做了一下猛朝他推抓叉、插他脑袋的吓唬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