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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退后,没逃过一场大疫。家家户户烧艾、蒸醋。十几天,整个镇,连艾树根都被挖光了。醋就更不用说啦。
进县城的路封了,进外镇的路也全封了。
人们急死了。一旦染上瘟疫——干干脆脆死,也只能怨运气不好,怨短命,怕的是半死不活,还成了一大团人畜都畏的瘟毒。
关键是,刚刚分开单干(田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即包干包产到户),刚刚种出几担粮食填肚角,还没够到“温饱线”。这要染上疫的话,不治不人道;治,这活着的一家老少可能随后就饿死。
所以,大家都谨慎预防,避瘟神。
村干部找公社干部,希望镇上能出门协调,由县城或外镇运醋进来。镇干部也焦头烂额,有醋的话,早就运来了。
县干部和镇干部都下村安慰大家不要慌,县里已经派卫生队进山消毒,出现发热喉咙痛的话,自觉卷铺盖到山洞去隔离,不要传染给其他人……
年代初的山里人,相信代代相传的土办法多过相信科学。他们坚信醋和艾。
镇上德高望重的粮铺老板传话到各村,说他去省城进醋,问每户要多少?最好到他店门口的本子上登记一下,他好有个计划……
那天,粮铺门口排队登记的人龙绕了一圈水镇。粮铺的木门槛被踩缺、踩塌、踩成一摊木屑。
登记完第二天,一辆手扶拖拉机开入水镇,拖拉机上整齐码着十多个大瓷缸,防撞破,缸与缸之间用干禾苗楔开。拖拉机停在进出农贸市场的瓶颈口,进镇集的人必经过。一对讲外乡话的男女机头机尾一站,扯开嗓门叫卖醋。
他们很会叫卖,叫得很溜口,叫的是外乡话,串着“鼻祖”“鼻子”“老乡”这些字眼叫。本地人听不清,就学他们的调子这样叫——
“我们和醋的鼻祖是老乡。”
“买醋认准鼻祖的老乡,今夏收礼不收米,收礼只收杀瘟醋,杀瘟醋呀杀瘟醋,杀——瘟——醋。”
“我们的醋包杀万瘟,鸡瘟、猪瘟、鼠瘟、人瘟,去瘟不留痕迹……”
阿姨自己唱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阿姨笑,我莫名感动。穷、灾都是苦难呀。只有挺过来了,才能扬眉吐气把苦难当趣事讲出来。
阿姨笑过,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