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语涤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棉花糖小说网www.aaeconomic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方浩摔门而去:当时上赶着追我,如今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殊不知情深少年郎,也有两相厌的一天。
方浩烦闷,出去和朋友喝酒,霓虹灯闪烁,杯盘叮当作响,一轮明月中空高挂,人间这般热闹。
夜里十点,孩子突然呕吐,苏莉把孩子洗干净哄睡着,来不及收拾屋子,出门去买药,门口几家药店全部关了门,边走边找,不知不觉,已到三里开外城乡结合部的一家小药店。
买了药,一路小跑,十字路口处,蹲着抽烟的三个大男人嚯地站起来,逼近苏莉,先是要钱,苏莉臭脾气上来:老娘没钱,哪来滚哪儿去,一群臭流氓。
一男人上来就给了一个大嘴巴子,打得苏莉险些跌倒,她环顾四周没人,恶狠狠地将身上的一百多零钱全部撒在地上,男人们淫邪的笑容在夜间显得尤其鬼魅。
她抖动双手,给方浩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她说:快救我。
方浩已经喝大,并没有在意妻子的呼救,旁边的朋友又损他:母老虎又来查岗啊。方浩听了之后,挎着脸没好气地说应酬忙,直接挂了电话。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敞拉着衣服,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摁倒在地,就像掐灭手中的烟头一样轻快,另外一个抢了手机,还有一个扒衣服。
在昏黄的月光下,撕扯、叫喊、嗯吟、踢打、淫笑,一帧一帧就像老电视里的雪花在天地间放映。
苏莉哭着央求道:我带你们去银行取钱,求你们放过我吧!家里还有生病的孩子,求求你们了。
哪知道,急红了眼的狗只顾撕啃。
马路上的灯光仅仅照耀着一小部分天空,其余地方还是黑的死气沉沉,冰冷的地面摩擦着身体,她只觉得自己一会被拱起来,一会又掉下去。
苏莉叫不出声来,只有嘴唇像金鱼一样开开合合,全身力气都消失了,连哀号的力气都没有,父母、爱人、孩子好像都离她远去了,眼泪顺着眼角滴到地面上,晕开出一朵绝望的花。
她注视着那黑暗星空,然而那天空的冷气却侵进了她的骨髓,她梦见天上的雪落在她身上。
方浩回家已是第二天晚上下班,一夜不归,他忐忑不安,开门必定是河东狮吼。
蹑手蹑脚换了鞋,家里安静地诡异,屋内巡视一圈,直到他打开卫生间,孩子头朝下,上半身插在水盆里,身体已经僵硬,他抱起孩子,孩子的头部已经被水浸泡的肿胀泛白。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想说些什么,脸却像被胶粘住了一样,嘴唇抖个不停,槽牙颤抖着发出声响。他跌坐到地板上,体内的力气好像被抽去了一般,手脚冰冷,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想打电话,一时找不到手机放在哪,人在极端害怕下,会变得异常迟钝,他感觉四肢像是被禁锢,木然地坐在地板上,看着一岁多的儿子硬邦邦地躺在地上。
直到警察打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苏莉的家属,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我要找警察,他双手紧紧握着电话,一直抖个不停,说我要报警,有人杀了我儿子,他才一岁多,后面的声音,警察听不清,一会抽泣,一会嚎叫。以多年的侦查经验,又是一桩家庭悲剧。
夜间孩子睡醒,自己跌跌撞撞满屋子找妈妈,进了卫生间,孩子绊倒掉进水盆,里面盛着大半盆水,是苏莉出门买药前清洗完孩子呕吐没来及收拾,孩子小,还生着病,溺在水盆里,身边没有大人及时抢救,最后挣扎无果。
孩子死亡时间是夜间
点左右,上述是警察给出的推测和结论。
苏莉是在一个野湖里被一个捡破烂的人发现,他用棍子在肮脏的湖水周围拨拉着,在这里主要捡饮料瓶,还有搬迁农民工随即扔掉的锅碗瓢盆。
直到他用棍子拨开水草,是一个人,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被水草缠绕,拾荒者当即报警。
苏莉是被先奸后杀,随即扔在郊区的臭水沟里,但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医保卡,这使得警察在第一时间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方浩家里,乌泱泱来了一群人,方浩就像一具木偶,他失去了什么呢?
从高中一路陪他到现在,&#
;.u
&#
;
&#
;&#
;.&#
;一边骂骂咧咧太邋遢,一边又给他热饭洗衣服,那个白天说话似吼,夜间婉转吟喃的妻子,她竟然死了。
他好像又看到客厅里有个孩子,摇摇晃晃走过来,轻轻地喊爸爸。
回想起昨晚妻子那通电话,他战战兢兢地追溯着当时的记忆,就像在黑暗中提心吊胆地沿着楼梯向下走,感觉有人揪着他衣领,勒得他喘不上气。
他听不见警察、亲朋安慰的声音,耳朵里一直有个声音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那是妻子的呼救声。
他妈双手捂着脸哭,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为什么大半夜的跑那么远买药,第二天去不行吗?多么可爱的孙子就这样没了!
方浩怒吼:如果你肯帮帮她,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孩子晚上生病,她半夜出去买药有错吗?你现在跑这里鬼哭狼嚎,早干嘛去了?
他整张脸都扭曲了,接着变得像水泥面具般僵硬,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眼里没有任何光彩。
你还为你那个悍妇顶撞我了,你不知道自己过得啥日子,被人家吃得死死的,你要我上来看孩子,我受不了那份气。
等方浩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很绝望了,黑色的眼睛盯住自己的内心,那里头装满了无边的庆幸,更多的是无边的绝望。
阵阵酸楚在胸腔洇开,哀伤在天地间蔓延,结出悲痛的暗色。
她有她的坏,也有她的好,别人笑话也罢,挤兑也罢,日子是自己过,妻儿没了,自己却要承受无边苦痛。
又是一天,太阳已经收起它的光辉,长夜漫漫,不知怎样挨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