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旧知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棉花糖小说网www.aaeconomic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林蓑独自潜入那农舍后,昙笙和马思逢便牵着三匹马,躲在一处堪堪能遮住马匹的矮墙之后。除了焦急等待,也暂时帮不上忙。如若遇上危险,昙笙只有骑马逃跑的本事,马思逢则只随爹爹练过一些军中搏击之术,对付地痞流氓尚可,对付农舍内的西辽大汉,怕不是送羊入虎口。
两人正张望间,一队辽人自渡口方向而来,至农舍门口,方看得清晰:队伍居中两人正在交谈,一位打扮似白衣书生,另一位,赫然即是自己的兄长,马南旌。
马思逢心中一颤,此番情境,不由让她联想到一种难以接受的可能,兄长本是后宋军属,却与西辽人一同出没,莫非……
她不敢再想,不知是恐惧或是愤怒,让她全身微颤,眼前发黑,不自知后跌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身后老马的蹄上。
那老马仰首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前蹄往外踱了几步。
声音虽不大,却足够引起那队辽人的注意,其中两个辽人手按兵刃,正离队朝这边走来。
两人同时察觉了辽人越发靠近的脚步声,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瞳孔中看到了惊慌。
昙笙双手按了下面颊,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附耳对马思逢说道:
“思逢妹妹,林大哥此刻还在农舍内,让他单枪匹马以一敌十营救我们太过危险,不若我们骑马分头往上山方向逃跑,或还能有一线生机,最起码也别连累了林大哥。”
马思逢此刻看着昙笙有些花容失色的脸,自己减了几分慌张,回头窥了眼不远之外的辽人大汉后,用力扶住昙笙双肩曰:
“姐姐,是我惹来了辽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先在此待着,寻机会骑马逃走。我来去引开他们,而且,我也必须要向我兄长讨个说法。”
话毕,不等昙笙阻拦,便冲出隐蔽处,与其中一个辽人撞个满怀。
两人俱撞得眼冒金星,另一个辽人看得真切,一个擒拿把马思逢双手制住,马思逢吃痛,一边用力踢着辽人,一边大呼:
“我要见我兄长!我要见我兄长!”
喊声引得其余众人视线均投于马思逢身上,马南旌看到被捉住的竟是自己妹妹,如遭雷击,一时木在原地。
那白衣书生打扮的辽人则嘴中啧啧称道:“看这衣装,应是山上马户,长得倒还不错,只是嫩了些。你们两个,把人带将过来,让本官验验成色。”
马南旌忙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此乃小人家妹,平日在山上豢马,此番定是下山采办时走错了路,待小人过去喝骂她几句,定劝得她随大人去,为府上豢马。”
书生听完,便摆手让手下把马思逢放开:“给你一盏茶时间,过时不留。如不愿从,管你甚么家人,立刻收拾掉,不留耳朵。”
马南旌一步步朝自己妹妹走去,每一步都像重压着心事,及至跟前,幽幽开口道:
“思逢,你实不该在这。我早已暗示你马庄上已遭祸事,越早下山回家越好,你偏偏不听。现在,你唯有跟兄长走罢,莫断了自己活路。”
马思逢双眼渐红,愠怒道:“兄长,你做什么不好,偏要为辽人作伥,你忘了爹征战半生,身上被辽人刺伤的疮疤了吗?”
“妇孺人家,目光浅薄,懂得个什么,你既知爹爹戎马半生,也知兄长我为了后宋边务劳碌十年,可改变了什么?!文官们自以为是、满口空言,武官们养尊处优、滥吸兵血,只剩空有一腔报国热血的兵士,饿着肚腹与敌人拼死相搏。这朝堂已然不可救药了,还不如让外敌彻底打破重来。”
“是,我是一介妇孺,不懂什么天下纷争,可我知人生在世,当尊老爱幼,保家卫国,你勾结外邦,祸我族人,就是狼心狗肺。要杀要剐随你,我生是马家人,死是马家鬼,不似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我狼心狗肺?!我若真是狼心狗肺,还用得着费尽心思,变着各种法子劝得辽人换了一个可保全马家庄上下性命,又两全其美的方法?!为什么不由得辽人上山去把马家庄一把火屠个干净了事!”
马南旌说完,表情不胜委屈,怒目欲眦:“我不与你多说,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说罢便一把去抓马思逢手腕,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人一马纵将出来,白衣雪鬃,拦在马南旌兄妹之间,马上的少女昙笙柳眉倒竖,全无往日婉弱,持鞭指马南旌道:
“你我山上一面之缘,本敬称你一声马大哥,谁想竟是此等不猪不狗之人。若是识相,立时避开,否则休怪不念旧谊。”
马南旌见昙笙在此,头上还带着林蓑的斗笠,料想林蓑必在附近。又怕空手回报,自己必遭辽人责难,妹妹性命亦难保,一时僵持,不愿离去。
农舍这边厢,林蓑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自己明明让两女隐匿不出,现在可好,小小一座院舍内外,众多辽人环伺,险像环生。急忙强令自己定神思量对策:
“现马南旌与两个辽人离两女最近,观马南旌在山上对马思逢态度,应当不至于伤害亲生妹妹。如此看来,我最佳的选择,应当是擒贼先擒王,把那辽人书生胁迫住。”
书生打扮辽人见马南旌久久未能说服妹妹,反被一骑马带笠女子拦住,大不耐烦,嘴上喝道:“有完没完,够了,勿说了,弓弩手准备,射死!”
四个辽人拿出弓弩,上弦便朝马思逢昙笙射去。
一高一低两声嘶鸣传来,似在向林蓑报知危险,林蓑知嘶风极通人性,遇到危险会作出示警。想不到那小母马“惊帆”亦有此性。两马驮两女躲过两矢,另两根射向马思逢的箭矢则被马南旌拔刀拦住。
不可再等了!
林蓑从农舍屋顶跃出,在空中使出“钓归蓑”,六道镖影将白衣书生全身罩住。
那书生闻得破风之声,狼狈翻转躲掉四镖,眼看最后两镖避无可避,探手从背后取出两把金瓜锤,一锤接一镖,生生把把镖势拦住,金瓜锤上插着两镖,嗡嗡作响,犹有回声,不知是何贵重金属所煅。
林蓑有些诧异,这一躲一接的功力,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林蓑不打算给他第二次机会,已闪到他身后,归渔剑狠狠刺出,那辽人反应也是极快,来不及回身之下,回举双锤格挡住脑后,缠住归渔剑。
林蓑见状再接一挑一刺,一挑把其中一把金瓜锤挑上空中,一刺将对方发冠刺掉。那人披头散发,怒不可遏,眼中将要喷出火来,厉喝:“弓弩手!还等什么!继续射!”
第二轮弓弩射出,林蓑只听得一声哀嘶,不由分神看去,却见小母马惊帆脖颈上中了两矢,血流不止,跪倒在地,昙笙也跌在马后,不知安危。
林蓑心急如焚,他明白必须将眼前这书生拿下,哪怕杀掉,断不可让他再唤弓弩手齐射。那书生却拔腿就跑,林蓑急使“画江晚”,剑如挥毫,三道剑劲直透书生后心而去,那人慌忙扯过一名弓弩手挡在身前。弓弩手被归渔剑刺个对穿,只可惜,还差一寸才够刺入书生身体。
书生惊魂未定,大叫:“射这边!!”
剩余的弓弩手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林蓑。林蓑的剑犹插在那死去弓弩手体内,正当拔出。
千钧一发之际,但听得昙笙一声惊呼,那受伤小母马“惊帆”挣扎而起,奋蹄向那列弓弩手撞去,头几个弓弩手避之不及,被马匹冲力撞得七荤八素,仰倒在地。只剩一名离得最远的弓弩手反应及时,调转箭头,朝“惊帆”射出一矢。
“惊帆”额心中矢,伏倒在地,不再动弹。
趁此空隙,林蓑重新拔出归渔剑,三步纵到那弓弩手身边,用尽全身力气以剑为刀,一剑劈出,连弩带首,将其天灵盖及手中弩皆劈为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