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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蓑不敢离得太近,亦是一路踱行。速度倒也是不算太慢,半个时辰功夫,已走到草海边缘下山路口。
身后传来踢踏蹄声,昙笙与马思逢赶了上来,昙笙骑着小母马‘惊帆’,头上还戴着林蓑的斗笠,想必是她细心思量过此番不知要跟往何处,帮林蓑也收拾了随身物品。
“林哥哥,掌柜清点了猴舍,的确如你所言,失了一只。”马思逢告知林蓑道。
昙笙温言补充:“喂猴之人也是粗枝大叶,这猴怕是已经被调换了多次了。”
马思逢挠首笑曰:“那喂猴人正是我,平时不甚注意,喂食时不待那些猴狲探头,一瓢倒进棚内了事,谁想到还有用猴儿偷马这种诡计。”
林蓑道:“说起来,这猴舍之事也多得昨日昙笙姑娘问起,不然平日绝少有人注意。”
马思逢牵起昙笙手心道:“笙姐姐端的是人美心细,还特别心善,方才掌柜让挑一匹马作哥哥昨夜寻回马匹的报酬,姐姐也没选别的良驹名骏,偏选了这匹小母马。”
林蓑听闻,心里暗骂:“那老鬼马百晓,选马不待与我来说,却问昙笙出主意,明知道昙笙欢喜那小母马。我一宿没睡,他倒是好算计。”
想想也罢,忆起昨日昙笙的婆娑泪眼,这个顺水推舟就应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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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行到将近午时,三人一猴才下得山来,及到后来,哨声也不见了,那猕猴自顾自一路直行,似已识得路径。所幸一路上无一行人,否则看到猕猴驾马的奇景,人和猴狲难免都要被惊跑。
庐江渡乃六百里彭泽湖畔一处渡口,人烟罕至,渡口周遭只有零星三五家村舍。猕猴渐行渐慢,仿佛警惕起来,三人见状下得马来,寻隐匿树后躲藏。
林蓑忽向马思逢说道:“马姑娘,既已到此地,我便不得不问你,你真认不得那猕猴?”
马思逢听闻一怔,脑海里仿佛驾一匹马折返几圈,良久才惊道:“啊?林哥哥不会是想说,这是我兄长所带那只猕猴罢。”
昙笙不禁莞尔:“妹妹真是后知后觉。”
“那此地,莫非是庐江渡?”
“看来错不了,正是令兄给你留的地址。”
“要盗马的,难道是我兄长?”马思逢摇头:“不对,如果要为了爹爹盗马,为何不到九里坪去,反是盗庄上的马,不是太无理了么。”
“现下看来,令兄盗马,并非为了令尊。”林蓑沉声说。
“那是为何?”
“别急,看看便知。当心,有人来了。”
猕猴在一间农舍外驻马,像要发出什么讯号,跳上马首叽喳乱叫起来。
农舍房门顿开,涌出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两个相互交流一番过后,便朝路旁撒了一把果子驱走猕猴,随后把马拉入农舍之内。
昙笙轻声道:“奇了,听口音,他们不是汉人。”
“准确地说,他们是西辽人。”林蓑确定道。
“西辽人?这帮狗贼来庐州做甚,天天袭扰渝州还不够。”马思逢甚是痛恨。
“西辽人与我后宋在边境连年交战,眼前此伙人深入内地,定是不怀好意。”昙笙面有忧色。
“我去院里看个究竟,你们留在此地,不要作声。”
林蓑嘱咐完,翻身进了院内,一看之下,各种刀弓剑斧一应俱全,便知不是寻常农舍。数个穿着汉人服饰的西辽人,正在前院鼓捣刚盗来的马匹。后院则改成了简易的马厩,马家庄被盗的十余匹公马,悉数在此。
整个农舍从外墙完全看不出内有端倪,更奇的是,院内弥散着浓重的药材味,一口大锅不知在熬着什么,房顶上还晾晒着几框药材,林蓑趁看守的西辽人不注意,潜过去闻识了下,只辨得出有红花和麝香,其他几味以他对草药的见识,均细辨不清,不似中原之物。
只见那马匹被那数个大汉齐齐拉入了后院马厩处,或许是觉得不安,不住刨蹄嘶鸣,几个汉子用辽语嘀咕了一翻,去一旁锅里勺出一瓢物事,拌在别的食料里,喂那马囫囵吃了。
林蓑本以为他们意欲将马毒倒,观察片刻,那马除了稍微安静一些,并无异常。
正当纳闷时,院外传来一长串脚步声,还有人声渐行渐近,但见另一队辽人大汉,簇拥着为首两人,行到农舍门口,其中一人正是马南旌,另一人白衫青巾,汉人书生打扮,全不似辽人喜好蓄须,脸上白面无毛,颇有几分斯文。
听得马南旌开口说:“禀大人,今日又一匹公马已到。请入内详看。”
白面书生应道:“不入了,我恰巧过路,便停船上来看看,你加紧速度,以防宋境这边有人察觉。”话间,却是正眼也不瞧马南旌一眼。
“禀告大人,速度恐怕难以加快,那猴儿愚笨,一次只盗得一匹。好在那些庄人还未察觉。猕猴毕竟不比常人,若用得乱了,疏漏了几匹,怕是不能毕其功于一计。好在一切顺利,加上之前已暗中换回山上的公马,已近半数。”
白面书生不耐烦道:“怎地这般繁琐!早便同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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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带一队杀士,直接上得那山去,屠尽山上马庄,一个不留,岂不干脆?!”
“此非良策!大人,你想想,这上山山路崎岖,迷雾浓重,难以上得大批人马;山上草海方圆数十里,马匹又何止千百,纵上得一二十个武士,屠杀之际,但凡逃得一匹种马去,一代之后,便又死灰复燃。唯有小人如今之策最为稳妥,定保八年之内,后宋良马绝种,再无锐利骑兵可与大辽抗衡。”
“听着有理,也不知是不是能成事,若不是父亲在意,谁愿来看你这牲畜之事!欸,先说要紧事,你之前引我见那宋官,送的字帖好看是好看,倒为何是前宋那灭国皇帝题的?!未免太不吉利!还另有甚名家大儒的手笔,赶紧与我物色物色!”
马南旌见其不悦,赶紧溜须拍马一番云云。
林蓑心中大震:“原想那马南旌最多不过是盗马牟利之徒,谁想竟勾结外邦,谋如此阴毒之计,若任其继续盗马喂药,山上三河马种马定逐渐绝迹,只得与劣马杂交,十年八载后,确如其所言,轻则此马种神骏不再,重则整个品种绝嗣,无论如何,后宋彪悍的骑兵将无良马可用。”
周围辽人甚多,眼下之计,只得待那书生打扮的辽官走后,再捣毁此地,捉住马南旌,逼问有无善后之法,以防止再有偷盗种马之事发生。
时不遂愿,未待林蓑心中思忖周全,那白面书生似是发现了什么动静,指示两个手下辽人道:
“你们两个,往那树林后搜寻,方才听见有股莫名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