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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董卓在朝会上所说的废立之言是心里话不假，可依旧不乏试探之意。
汉建极四百年，其中虽不乏废立之事，可行废立者如霍光梁冀等，却无不是天子外戚。这般看，法理上是“以臣废君”可伦理上却变成了“以舅废甥”。
汉以孝治国，向来便是伦理大于法理。故霍光梁冀等外戚权臣行废立之事，倒也算情有可原。
也正因此，连外戚都算不上的董卓在前无古人的情况下，仅从法理上做“以臣废君”的悖逆之事，若说“心中半点不虚”？显然是假话。
故在今晨的朝会上，董卓之所以趾高气扬的提出废立，便是想要看看这洛阳城中的公卿大臣文官武将，尤其是那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对此会有何等反应。
毕竟，他现在的权势可远不如当年的霍光梁冀。
如果在场的公卿大臣文官武将，果真都是忠君爱国愿为社稷毁家纾难的正人君子，董卓自也不敢顶着这满朝文武的巨大压力，强行废立。
毕竟，他此时的目标是执掌天下的权臣，不是人人喊打的独夫。
也因此，董卓在提出废立前，也是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的。
如果满朝文武都一致反对，他倒也不介意将此事缓缓，等到自己真正大权在握时，再行废立。
可谁成想，之后的结果却着实让董卓大开眼界。
满朝文武，殿上是清一色的“名士君子”。平日里，一个个都把自己吹嘘的如同圣人复生一般，可等遇到大事，除了幽州卢植这个“愣头青”外，满朝文武竟都做了哑巴！
甚至就连袁隗这个当朝太傅都低眉顺眼的做了透明人，愣是没敢站出来说句话。
这真是莫大讽刺。
要知，太傅可是正儿八经的帝王师。也就是说，除去君臣关系外，少帝刘辩与袁隗之间还有一层师生之谊。
天地君亲师，袁隗与少帝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讲甚至超越了父子血缘。
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董卓欲废少帝时，袁隗竟一言不发，这等品性，也当真让人大开眼界。也怪不得日后王夫之评价此人时，对此人极其不齿，说“此辈无能无才更无廉耻”。
故自那时起，董卓就已不将袁隗放在眼中了。
也正因此，董卓方才会召见袁绍这个袁二代，而非袁隗这个袁氏家长。
“身为帝师，天子遭废而不敢言，却还使家中子弟窃据高位，此人品性忒差，实让人羞与其为伍。
不过此时倒是正好，有这样懦弱无能贪生怕死的家长在，袁绍的死估计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毕竟，血脉上乃是庶出的袁绍本就不受待见。否则袁绍也不会离府别居，更不会在日后起义时丝毫不将袁隗等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这些，董卓明白一旁立着的牛辅也明白。
故在董卓自信满满的将此事解下后，一旁牛辅也就松了口气。
而后见董卓拿手叉了叉腰，面上露出几分疲惫时，牛辅也就低头告退，离开了这处宫殿。
……
“校尉，校尉，您没事吧？”
宫殿外，被暴怒的董卓吓到的军司马李傕愣是没敢走。等满身狼狈的牛辅走出宫殿，殿外候着的李傕顿就迎了上来。
所以，看着把‘心神不宁’这四个字都写在脸上的李傕，牛辅也就笑着摆了摆手：“没事，这事算是过去了。”
“真，真的！”李傕闻言顿不由一喜，“这么说，董公不会追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