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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烈日简直有毒，在树荫下，或者沿途路边摊的凉棚下缓口气，喝点水，等太阳偏西才继续赶路。
晚上有点冷，月光皎白，把土路照得很亮，他们就加紧骑了一个通宵，才把第一天落下的行程追上。
这会儿翻过一个山头，正在下坡路上，马儿轻快着蹄子，一路小奔。
隐隐看到远处天边的地平线上波光粼粼，像是有湖。
“那是大陆泽，”公羊丘说，“也叫巨鹿泽。”
看见巨鹿泽，巨鹿城就不远了。
有湖就有鱼，这个湖是非常重要的鱼仓，为巨鹿、邯郸、东郡三郡鲜鱼。
临近湖边，围绕着好几个以捕鱼为业的村庄，码头边停靠着小渔船，渔人拖着网满载而归。
将离他们来到湖边饮马，旁边有四五辆马车卸了套，车仆也牵着马走来。
车边围了一些人，大概是下车伸腿的，看样子应该是一大家子。
家主带着夫人和几个小妾躲在车舆的阴影下，还有大大小小的孩子。
每个人都愁容满面，只有垂髫小儿和黄毛丫头还在不知趣地打打闹闹。
将离见他们车头的朝向，估摸着应该是从南边来的，没准就是巨鹿城。
他便过去打听几句，还没走近，就听那边的家主和夫人争执起来。
“行了行了，别嘀咕了，母亲是什么人你还不明白么？嘴快心软，你忍着便是，又不是长居，等水患过了，家中无恙，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家主是个微胖的胖子，眯眯眼，两撇小胡子热得黏在嘴唇上，心情烦躁地猛扇袖子，襟口也汗津津地散在胸前。
衣服是锦布，前襟绣着暗纹，腰间佩玉，冠上镶了宝石，怎么看都是有钱人。
将离上前向二人作了一揖，问道“请问大兄一家可是从巨鹿城而来？”
胖子瞄他一眼，见他身穿麻衣，背着一只大竹筒，瞧模样八成是个赶路驿人，他现在又热又烦，见谁都臭着脸，重喘一声“唉，是啊是啊。”
将离额边也流下一抹汗丝，他顺手擦擦，又问“请问城中现在情况如何？是受到水患影响了么？”
“还没有，”胖子不耐烦地朝南边挥了下手，“快了。”
他是真的一个字都懒得多说，将离又问向他夫人“这位夫人，在下是要去往巨鹿郡传送公文的驿人，一会儿要进城了，这才向您家来打听些消息，还望告知一二。”
胖子的夫人倒还没被暑气摧残太多，还保留着几分礼节，她回道“小官爷一路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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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城中倒还暂无异样，只是有些流言。
“我们也是听广平的朋友差人告知，才知那边已经有流民入城，怕是过不几日便要往巨鹿而来，我们一家人就先去老家暂避，等过了这阵再回。”
将离想了想“会封城么？”
“唉，如果流民不多倒也不会，多半是在城外安置，卧街乞食，只要有卒兵游徼看管，顶多乱些。
“就看这次的灾情了，若是几万人一起涌来，那哪座城也接受不了啊，看小官爷年纪不大，但也应该听说过九年前在宋子城发生的事情吧？”
“确有耳闻。”
“隐患！”胖子突然一拍大腿，喊道，“这就是隐患，像这种事情，就该由着他们饿死在城外！省的跑来净是给别人添麻烦！”
他夫人脸上很尴尬，无奈地看了将离一眼，他抿抿嘴，拱手欠身道“多谢夫人相告。”
“唉，”胖子朝车仆喊了一声，“好了没啊，快点快点。”
几个车仆应声，牵着马一路小跑回来，麻溜地套马上车，这一大家子人又轰轰隆隆地上车离开。
将离回到湖边，捡起一块扁圆的石头打出一个水漂，七连，还不错。
两匹马都喝得够够的，在进城前他们不会再停下，两人翻身上马，继续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