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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举着肉片朝空座上指去,阿让赶忙冲无名点点头,端着酒壶和肉要领他过去。
无名看看将离再看看阿让,慢慢退下一步,又一步,终于离开楼梯,跟着阿让到位子上坐下。
将离坐在楼梯上转头看去,那无名也不像是想要吃什么酒肉的样子。
一盘炮豚在他眼前,他连筷子都没动一下,木桩一样扎在客榻上。
持剑的客人这才回剑入鞘,将离下来向他们拱手致谢,有几人不愿坐下的,说是要在楼梯口守着。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多谢各位了,事情已经解决,都请回座吧,吃好喝好。”
他朝着众人又是一圈拱手,才回过身来要上楼。
看见老甲醒了,朝他作揖道“怠慢先生了,将离失陪。”
老甲满不在乎地“嗯嗯”两声,朝他摆摆手。
将离上到二楼,嬴况早就不在楼梯口。
他想看的是离羔子出丑的戏,才不是他出风头的戏。
自打将离在楼梯上坐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戏不好看。
谦叔已经陪着他在包间中入席,见将离进来,老爷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向他使了个告状的眼神。
将离明白,冲他点点头,让他去准备最好的酒菜来。
嬴况闭口不提刚才无名的事情,张嘴就来“掌柜的是不是哑巴了,问他几句都不说,那寡妇到底叫什么?什么娘的?唉不管了,你把她叫来。”
将离面无表情,默默掀开一个陶碗,提起陶壶缓缓为他倒水。
他手由低慢慢抬高,长颈陶壶细细出水,窗外阳光透进白纱的窗布,照在这根晶莹细腻的水柱上。
这水柱很快就要将陶碗注满,可将离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漠然盯着水面与碗口平齐,再高出碗沿一毫米,然后开始顺着碗壁流下,在案上四散着漫开。
嬴况不知他什么意思,欲言又止,看他神情镇定,所做的事情又是匪夷所思,竟也不敢打断他。
直到案桌上的水快要流出案边,眼瞧着就要滴到自己身上。
他再也忍不住,赶紧伸手挡开那壶“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水流成这样看不见吗?”
将离笑着将那满满一碗水推至嬴况面前“叔父没有听说么?”
他这一推,让案面上的水彻底冲出边缘,稀稀拉拉滴到嬴况衣服身上。
嬴况猛地长跪起身,砸嘴朝后挪了挪,皱眉掸掸下裳,一边反问道“听说什么?”
“那个寡妇,”将离抬眼看向他,“是我的女人。”
嬴况停下手,与他对视两秒,自己作为叔父还长跪在侄子面前,脸色有些尴尬。
他强行开眉,跪坐下来,打着哈哈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原来跟你搞一块的寡妇就是这个寡妇啊,嗨,这种女人嘛,玩玩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真。”
将离摇摇头“我要娶她,六礼已过其三,开春纳征。”
“哎呀退了退了,不是还没下聘么,喜欢的话就让她给你做个妾,封君的正妻总得是体面的,我家夫人还是那谁的女儿呢,装个门脸嘛,姬妾也是可以照宠的。
“哦差点都忘了,太后给你在咸阳物色了一个,这次也是来让我说亲,是她的侄女,卫相家的独女,桃李之年,卫桑儿,你以前见过的吧?
“我记得你俩小时候还一起玩呢,那丫头如今出落得……啧啧,唉,你小子还真是好生艳福。”
将离有些想翻他白眼“烦请叔父代为转告太后,将离心意已决,婚姻之事自己做主,谢过她好意了。”
“太后是你嫡母,母亲尚在,你又是宗室子,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的?寡妇什么的,叔父来帮你消受。”
话音刚落,谦叔带着阿让端进酒菜,见案上一大滩水,阿让赶紧拿了抹布擦干净。
他与谦叔两人低着头,不发一语地尽快放下所有餐盘,向两位封君道一声“慢用”后,快快退出了房间。
将离听着那两人走远,端壶为阳元君斟酒,斟得很慢,出言极缓“叔父若是敢碰她一根头发……”
嬴况觉得他语气不对,抬眼偷瞄一下,发现他正笑着看向自己。
他将斟得半满的耳杯毕恭毕敬端到嬴况面前,继续说
“……我就杀了你哦。”
这个温润清雅的弱冠封君笑容阳光,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