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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里!”
“蛰兽出穴啦!”
“熊啊!”
“不对!罴!是罴!”
“从哪儿冒出来的?”
“坡顶还有个树洞!”
“在、在哪儿——呃啊——”
回头看到身后景象时,将离心下暗呼糟糕。
那边一片混乱,士伍背后遭袭,猝不及防,被成片成片地拱翻,一排推一排地摔倒。
马匹四蹄乱蹬,惊声嘶鸣,粗暴地踩上倒地士伍的身体,慌不择路地往林中四散着奔逃。
白进和新垣安立即拔剑,命重弩手调转方向上前瞄准。
又请两位封君和赵詹事退后避让,正待下令射矢,才发现那引起骚乱的东西连个影子都看不全。
它冲进了人堆,在措手不及的两个佰队中肆意施虐。
只瞧一个轻甲士伍被叼起肩膀甩到空中,惨叫着撞上大树,身体的碎肢牵连着血肉的某个部分,以极快的速度飙绽开来。
而后才见到一团巨大肥硕的棕色身影,抖动着高耸厚密的项毛,怒不可遏地暴开大口狂吼一声。
血口红龈,犬牙龇张,吼得它面前的空气都扭曲了。
那家伙猛然直立,站起来接近两人高,颈毛根根竖着,团团白气从口鼻中怒喷出来,把嘴唇喷得抖动。
一头巨型棕熊,就是一只大大的罴。
大到将离觉得动物世界里的那些成年棕熊,都是熊宝宝。
两百多人站在林间的缓坡上,老栎树地处低地,队伍最前处于低势,这棕熊直立于坡道高处,更显得异样地庞大。
透进枯林的阳光洒在它的皮毛上,给它镶了一层毛茸茸、白花花的银边。
黑黑圆圆的眼睛在这张横着长的熊脸上看起来极小。
额头上两块肌肉挣得突起,呼呼地粗喘,每一声都带着迟疑,像个迷茫的相扑手。
两臂松垂在身前,爪牙奇长,不像猫科动物那样可以收回,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外面,看得人背脊一凉。
没人敢去想象自己被那巴掌扇到的样子,而刚刚被扇过的人,头已经不在身上了。
马早已四散到别处,离得那棕熊最近的士伍们举剑与它相持。
对峙的两边都知道对方不好惹,但一个恃蛮力,一个恃人多,又都觉得可以惹一下。
白进冲重弩手们低呵一声,他们全都瞄准了棕熊的脑袋。
棕熊仰起头,朝着空中嗅了嗅,像是闻到烤焦的兔味儿。
就在十支杀矢齐发的刹那,它庞硕的身躯轰然落地,扬起一圈雪尘。
十支杀矢从它上方咻咻划过,几支划空坠入雪地,几支深深扎进后面的粗树干,其中一只射穿了较细的,引得那树“咔嚓”猛响。
将近二十米的油松愣是被拦腰射断,片刻之后,宽阔的大枝往侧边歪头,开始倾倒……
而同一时间,有那么两支缘分极好的杀矢,不偏不倚,刚巧在棕熊头顶上相撞了镞头。
乍响出惊心动魄的金属砰鸣,刮擦着矢身双双坠落,狠狠砸在棕熊背上。
又是一声震动山林的咆哮,把树上残雪震得纷纷散落。
而之前缓缓歪倒的油松就像是被这嗓子惊得彻底折腰,轰然倒地,激起漫天雪尘。
这种两种效果配合在一起,给人们带来不小的震撼。
没有人能真正淡定,就连赵无风也对着无名小声命令了一句,那块大木头就像被激活一样,左手拔剑,挡在他和夜尘身前。
棕熊惊惧交加,它本就无意与人类发生冲突,奈何这帮家伙三番五次地扰人清梦。
此刻彻底被激怒,一路借着落势横冲直撞,势若疯虎。
那速度太快了,奔跑加自重,就像一座倾倒的巨型重鼎一般滚碾下来。
它每腾跳一步,后背上冒着油光的棕毛就海浪般地翻滚一波。
每一次落下,总要狠狠踩倒几个人,把他们挤压得吐血,挤压到肋骨断裂,挤压到五脏六腑在一瞬间内化作黏糊糊的肉酱。
士伍手里的长剑在它面前变成了缝衣针,扎不进也捅不破。
每当有能戳到它的,就会被连人带剑地挡飞。
将离亲眼看到一个士伍的脑袋被活生生地扇得转了半圈。
转得咔啦一响,转得面孔猛然变到身后,以一种极其扭曲作呕的形态倒地。
“啧,快啊!再给我射!”
重弩兵在嬴况激烈的催促声中有条不紊地上弦,他们才不听阳元君的命令,他们只听郡守或郡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