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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云轻轻一叹,收回了远去的思绪,淡淡一笑道:“知道吗,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是什么?!”叶少华佯作好奇道,心中却笑道:“咱俩一处长大,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只当他又在打趣自己。
邢云平静道:“邢萧筱,草头‘萧’,竹头的‘筱’。”
“‘邢萧筱’,这名字挺好听的,不比‘邢云’差啊!”叶少华一笑,“萧筱!”猛然间一愣,口中喃喃:“萧远、萧红、萧筱。”
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猜测在脑中一闪而过。诧异的看着邢云,原想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到答案,可无论是否定、或肯定,上头却没有一丝痕迹,叶少华只得道:“邢云,你,你什么意思啊!”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不是爹娘亲生的。”邢云回道,只是声音依然那般平静,听不到心中一丝波澜。
“你胡说什么啊!”叶少华不敢相信,跨步来到邢云跟前瞪着他。
只当邢云是听信了外头的风言风语,打在老家邢云和自己就常被隔壁邻里的孩子唤作“野孩子”。
为这,一向温婉不喜与人争执的娘亲亲自上门与他们父母理论。
叶少华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可邢云怎么可能也不是爹娘亲生的,他不相信,怎么也不能相信。
邢云莞尔:“这些都是爹爹和爷爷告诉我的,就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顿了顿又道:“其实就爹爹他们不告诉我,我也早就猜到了。”
“都是真的!!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少华错愕,却也茫然。
邢云淡淡一笑:“娘亲身子一直不是很好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从就跟爹爹学医,爹爹不在的时候我好照顾娘亲。
十岁起我就开始看娘亲的病案,辛巳年腊月爹给娘开了张辛温解表的方子,想是娘受了风寒,并引发了旧病爹爹在方药里加了三味活血通络的药材。
而我是壬午年,丁未月,辛未日所生,往上推算那时娘该有三四个月的身子了。
我想,在那时候没有一个大夫会给有了身孕妇人开这样的方子。爹爹的医道虽不及邱伯伯,可也随妙爷爷学了那么些年,若娘亲当时真有孕在身,爹爹断不可能开出这样的方子。”
叶少华点点头:“唉,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跟刘爷爷走的前一年。”邢云一笑道。
“唉,你子行啊,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啊,看来没我当兄弟啊!”叶少华佯作生气。
邢云一笑:“你啊,打心里就藏不住事,万一哪天你说漏了嘴,让爹爹娘亲知道了他们该多伤心啊!特别是娘亲,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已经晓得自己身世,她该多伤心啊!”
叶少华点头道:“也是!唉,你当时怎么想的啊?”
邢云讪讪一笑:“说实话刚知道那会心里怪怪的,可一想到爹娘的好,想把娘亲拖着病身子还该我们两做衣服,纳鞋底,想到每回生病爹娘无一不是衣不解带守着……”
叶少华道:“是啊!唉,你记不记得,打我们俩生病就跟约好了似的,但凡一个病了,第二天另一个保准也不舒服。
每次都把爹爹娘亲搞焦头烂额,等我们好了娘亲就病倒了,爹爹瘦了好几圈又得转过头照顾娘亲去。”
邢云:“是啊,想到这些我也就释然了。亲不亲的,其实跟血缘真的没多大关系,想想你我,想想妙爷爷和邱伯伯。
这人与人之间靠的是个‘情’字,父子情、手足情、夫妻情、朋友情都是用‘情’牵着的。
若离了这‘情’字,父子成仇,兄弟相残,夫妻陌路,好友反目的,自古就屡见不鲜。再说,爹娘从没嫌弃过我们不是他么亲生的,我们做子女的还怎么好意思介意这些。”
“唉,那爹爹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叶少华好奇心又起。
邢云道:“那天晚饭,吃完爹爹亲手擀的寿面,爹爹就把我叫道爷爷屋里,交给了我一封信和一个玉坠子,告诉我那些都是我生母留给我的。
以前没告诉我是怕娘亲伤心,说你跟刘爷爷不知去了何处,怕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再走了,娘亲受不了。
如今我也大了,也是时候让我知道了。想来爹爹早已猜到我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那是,你自就专研娘亲的病案,以你那脑袋瓜子不可能想不到。”顿了顿叶少华又道:“唉,那你到底是怎么到爹娘身边的?!”
“你还记得舅舅是那年过世的吗?”邢云一笑。
“记得,这么不记得。在家时娘常跟我们提,舅舅是壬午年六月初一过世的,每年到那时就娘亲就会带我们去佛堂,让我们给舅舅上香。”
邢云道:“娘亲是舅舅一手的带大的,舅舅因舅娘过世心灰意冷在苏溪寺出了家。
那年五月中,苏溪寺主持怀玉大师托香客给娘亲和爹爹带去了口信。说:‘舅舅生了重病怕是不行了。’
得了信,爹爹和娘亲就套上车赶往灵石。可惜到苏溪寺时舅舅已经过世了,娘很伤心病了一场,加上连日的大雨无法赶路他们就在苏溪寺里住了几日。
将养好几日,天放晴了,娘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苏溪寺的前一天清早,僧人打开寺门是发现门前靠在这位身怀六甲快生产的妇人,她就是我得生母。
寺里都是僧人,只有娘亲和兰姨两个女眷,便赶忙去找她们帮忙。最终母亲在娘亲下榻的客房产下了我,我就是娘亲亲手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