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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上学,我去的很晚,心里很怕耐吉尔先生骂我,况且他说过要问我们分词。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想,干脆就别上学了,去外面玩玩吧!
天气是那么的暖和,那么晴朗!
报春鸟在树林边婉转地歌唱着,据说这种鸟儿是上陆后的海妖们变成的,所以有着堪比精灵的美妙歌喉;烧煤厂后面的空地上,赛里斯士兵们正在操练,他们在空地上互相用木制长剑打来打去,有时候还会训练火枪打靶和翻越障碍;在他们的旁边,教官正在用汉语大声呵斥着他们。汉语的发音十分有意思,在我看来,这可比法夫斯语好听多了。
这样的景象,可比上学有意思多了!
可是我开能管住自己,急忙向学校跑去。希望能在铃声响起之前进入教室,——这样就不用被耐吉尔先生用大铁尺打手心了。
我走过镇公所的时候,看见许多人围在布告牌前边。最近两年来,我们的一切坏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败仗啦、征兵啦、加税啦,司令部的各种命令啦……
我也不停步,只是在心里思量:“又出了什么事啦?”
铁匠莫特里克带着他的徒弟也挤在那里看布告,他看见我在广场上跑过,就向我喊:“用不着那么快呀,孩子,你反正是来得及赶到学校的!”
我想他在拿我开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耐吉尔先生的小院子里。
平常日子,学校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街上也能听到。开课桌啦,关课桌啦,大家怕吵捂着耳朵大声背书啦……还有老师拿着大铁戒尺在桌子上紧敲着,“静一点,静一点……”
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座位上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我从开着的窗子望进去,看见同学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了;而耐吉尔先生呢,——他正在教室里踱来踱去,胳膊底下夹着那怕人的铁戒尺。
我只好推开门,当着大家的面走进静悄悄的教室。你们可以想像,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
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耐吉尔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
,小斯卡利茨,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等你了。”
我一纵身跨过板凳就坐下。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才注意到,我们的老师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红色礼服,打着皱边的领结,戴着那顶绣边的小黑丝帽。这套衣帽听说是首都地区那边的经典款式,在丹迪洛尔这种乡下地方是很少见到的。他只在督学来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而且整个教室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
最使我吃惊的是,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镇上的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其中有塔尼斯老头儿,戴着他那顶装饰着一根长长的不知名鸟类羽毛的墨绿色三角猎人帽,据他说他自己以前是一个游侠,这顶帽子是他以前行侠仗义的时候戴的;除了塔尼斯老头外,教室里还有从前的镇长,从前的邮递员,还有些旁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塔尼斯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塔尼斯老头儿的眼神已经不太好了,看很多东西都需要戴上他那副大眼镜,但他在用弓箭的时候,还是能够很轻松的射到远处树上的鸟儿,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
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耐吉尔先生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圣京已经来了命令,整个萨尔德林和维吉亚地区的学校只许教汉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夫斯语课,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
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万分难过。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镇公所布告牌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最后一堂法夫斯语课!
我几乎还不会作文呢!我再也不能学法夫斯语了!难道这样就算了吗?我从前没好好学习,旷了课去找鸟窝,到芬尔河去游泳……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我这些课本,语法啦,历史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带着又那么沉重,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分手了。还有耐吉尔先生也一样。他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戒尺。
可怜的人!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现在我明白了,镇上那些老年人为什么来坐在教室里。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常到学校里来。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老师四十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国土的敬意。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叫我的名字。轮到我背书了。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学的分词用法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又没有一点儿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头也不敢抬起来。我听见耐吉尔先生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