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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突然,也不待门子通传完毕,便有两名亲随抬着一顶藤椅进来,椅上端坐一人,看上去四十出头,面容和善。众人见了纷纷过来见礼,吴老爷也是满口学生。
来人正是刚才吴县令问起的孟良先生,此人姓刘名大霖字孟良,临高人士,万历四十三年举人,万历四十七年中进士,是临高自唐建县以来第一个进士,被任为大理平事,但是任命不久就因下肢瘫痪而归里隐居,终身未曾出仕。
虽然没有官身,但刘老爷一向急公好义,又是本县唯一的进士,纵然没有出仕,在乡绅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基本上在此地属于一言九鼎的人物,既然他愿意出面,事情便有可为。
“如今兵备废弛,还指望汤参将的人马?诸位没听探子回报说海贼都乘大铁船而来,无帆无桨,在海上来去自如?白沙水寨就算倾巢而来又能怎样?”刘老爷让仆人把自己抬到花厅的椅子上坐下,挪动身子让姿势舒服了些,便调整姿势边埋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所谓保卫乡梓,官兵不如乡勇、民壮多矣。再说贼如此势大,所图非小,贼人昨日今日俱未动,难道明日也不动么?博铺离此不过三十里路,贼半日可至,怜惜这几个募勇的钱粮,城破之时不照样便宜了海贼?”
吴县令一听这刘老爷必是已有应对之策,赶紧拱手请教。
刘大霖也不推脱,当即把他所想对策一一说来,大抵有三条。一是坚壁清野,也就是让四乡村民把粮米牲畜全部转移到县城或者附近的堡寨。二是要派探子日夜盯住博铺的贼人,一有异动便要告警。三是多募民壮乡勇守御县城,这也是防着海贼们裹挟人口。另外便是要有人带些丁壮在城外要道把守,若贼要来攻县城,也必要先派探子前来,遇上落单的贼人,可于城外擒杀,若抓得着活口,还能知贼之虚实。
说完刘老爷当即表示要捐助糙米十石,这临高的田地不算肥沃,刘老爷既未出仕,也自然没有俸禄银子,全靠些祖产,日子也并不阔绰。众人看刘老爷既然表了态,也不好驳他和太爷的情面,何况刚才刘大霖的一番话也着实说得有些道理,与其让海贼抢了去,花些银子粮食募集乡勇,死也不是死自己,还能落个急公好义的名声,于是也就这个十石那个几两的解囊,很快便募集到两百石粮食和八十两银子。吴县令赶紧乘热打铁顺水推舟把刘大霖留在衙中参谋,既然县中有此议,刘老爷也不推辞,便打发仆人回去收拾,暂且在衙内的后园中住下了,县中官员各自去准备自不必说。
此时进城的乡民已然不少,骆效良正领着人从武库里把两门虎尊炮给搬上城,说起来这炮都是正德年间的古董了,嘉靖年间备倭用过几次,万历三十年试过一次火,炮还能响,后面便一直在武库里待着没见过天日,现在拿出来就连吴明进这样的文官也知道不过是给守城的民壮们听个响壮壮胆罢了。骆效良三十出头,老家在雷州半岛最南面的徐闻县,自幼丧父,随母投靠在临高的大伯家中,去年才在县中谋了个训导之职,现在临高县共有两位训导,本来他只是个教育部门的副职,但是眼下地方不靖,骆效良想着组织民壮守城也是教化人心之举,又是县中的事情,故而也特别踊跃。
这位骆老爷虽然是贡生出身,但是却有些见识,并不迂腐。见城中人多,为防有人滋事,便把进城的乡民编作保甲,十人为一甲,分派上城。又从武库取出陈年披甲,铁盔是没有了,基本全部锈损,还有些刀剑,不够的又做了些竹枪,选身强力壮的发给弓箭。再把城门外的破庙观扒了几处,扒下的砖石木材充作擂木炮石搬运上城,一是协守,二来也是防着海贼万一攻城在城外以这些建筑作为屏障。
到中午时分,又设起粥棚给百姓施粥,总算弹压得力,没激起民变。此时博浦东边二十公里外的海面上,一艘渔船正在海上以
节左右的速度航行着。
“看,红石岛。”崔巍手指前方,尽量在甲板上站稳,渔船的吨位实在是小,他还有点不适应,“过了红石岛就是马枭,那块突出的地方就是原来的盐场,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吧。”穿越前崔巍是国内某排名第一
企业的客服经理,常年在中东和东非外派,有过实弹射击经验,据本人说有两次还被裹进过当地部落的火并,于是又给自己加上了“实战经验”的自述,虽然当时他只是躲在石头后面听了个响。这次他主动要求进军事组就是为了有机会打靶,为了打靶他穿越前还特地搞了一把全钢弩,只是没有钱家兄弟的那几把好而已。
王洛宾站在崔巍身后,渔船很快便从红石岛北面通过,
日早晨登陆前船队也从这地方经过,但是当时天还没亮,看不清楚,不过这地方他以前穿越考察时正好来过,所以还算熟悉。
“于鄂水说马枭水营就在马枭半岛东面的新安马枭二港驻扎,有营兵五十多人,也不知道废弛没有,不过能不招惹暂时不招惹的好,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登岸。”
船上只留驾驶员和一人监视海面,王洛宾、崔巍和其他六人各带武器从原时空半岛西侧填海处找了一处渡口登岸。渡口是摆渡马枭半岛到红石岛的渡船停靠之地,眼下还停着一只小船,破败不堪,渔船还没靠拢两个船工便吓得逃走了,这无帆无桨的快船来得古怪。
一行人上得岸来,沿着土路一路向岛内走去,路旁但见都是低矮的石头房子,全是火山石堆砌而成。光看一眼这造型,就知道住在里面是什么滋味。这里靠近海边,海南这里地处蛮荒,连像样的砖窑也没有,更不用提技术好的烧砖工人,海边由于大风,故而房子都是石头堆砌,也不敢修得太高,都是这种低矮的样式,又靠着海边盐场,住在里面是既憋屈又潮湿,采光也非常差,常年晒不到太阳,这居住环境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到了村子尽头,便是一片空旷的小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个牌楼,看牌楼上的题字,是嘉靖年间的,看这样子从立起来到现在就没修过,一眼望去,摇摇欲坠,牌楼后面便是盐场的衙社,眼前这样子墙已经塌了大半,门楼的柱子也已经歪斜,看这样子也是久不住人,历史组的人说崇祯三年马枭盐场的场官便裁撤了,而今看来,虽然现在才崇祯元年,但是这盐场已是如此破败,恐怕不用裁撤,这盐场大使也早就自己废了。
伊观河作为化工口的万精油,这次跟着“马枭挺近支队”过来主要还是想看看本地的盐业,一看之下不禁心凉。这破败的样子竟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马枭盐场设立于洪武年间,隶属于海盐课提举司,按照史迹记载的数据,年产一千四百多引,按照明制折合下来得有
吨上下,这里晒盐条件不错,若能控制好便是一项大宗贸易品生产基地,若以现代生产方式加以技术改造的话,产量还能大幅提升,十七世纪的食盐可不比二十一世纪,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而且从长远来看,穿越政权也需要有稳定的食盐供应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原本出发前被习胖子吹了一阵,觉得马枭是一个战略价值颇大的地方,不仅产盐,此地又有港口,若能搞定盐场,便可和博铺遥相呼应,互为犄角,那便是穿越以来的第一功劳了。伊观河一边叹气一边看着岸边坍塌的盐场,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声影。来的是个老头,见了这群短发怪人倒也不惊,大约久在海边,见惯了各种海外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