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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千峰注视着眼前故友的徒弟,越看越是欢喜,却重新刻意板住脸,语气也恢复了正常,说道:“既然你师父叫你过来见我,除了那个目的以外,便是要我教你剑法了,不过老夫在教人剑法前,总要确定一下这个人的心性品行值不值得老夫去教。”
刘千峰摸了把胡子,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吧,老夫问你几个问题,你且如实回答我,若是老夫满意,便将我压箱底的剑术一并传于你!”
李易点了点头,说道:“师伯你但说无妨!”
“好!那第一个问题,先说说你的梦想吧,或者说你下山游历是为了什么?”
“梦想?”李易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脱单?”
“???”
“哦,就是脱离单身的意思。”李易见老头儿还是一脸茫然,于是继续面不改色地胡说到:“大概是成为一代大侠,然后身边有很多朋友再也不用孤单一人的意思。”
“我观你今日所为,似乎并不能称得上是心胸宽广之辈,心胸狭隘,如何做得大侠?”刘千峰并没有在意李易的胡扯,而是盯着李易继续问道。
“侠本就因不平而生,真正的侠客都是一群心怀大不平之人!心胸宽广之辈如何做得大侠?难道要我路遇不平事然后选择原谅他?”
刘千峰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认为什么是侠?”
“......”李易心想这老头怎么净问这种问题。
“为国为民?劫富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易摇了摇头,说道:“为国为民者,官也,非侠也,劫富济贫者,匪也,非侠也,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者,义士也,亦非侠也。”
“哦?那依你所见,侠又该是什么呢?”刘千峰凝视着李易,问道。
“侠这个字,有人,有仁,有义,有大不平,而后火出于天,此为侠。”李易拔剑在地上边划出一个侠字边说道。
“侠也应是一种精神,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人,有武不乱用,有德不乱施,有义不乱逞,若心有不平则必一怒拔剑平天下,此为侠。”
“侠是一群存在于不平等的社会中,努力去追求平等的人。而真正的侠,会开创出一个不再需要侠的时代!”
刘千峰似乎被李易这一段话震撼到了,他深深地看着李易,良久,终于长出一口气,说道:“如若不是你跟你师父长得不像,我甚至会以为你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李易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个问题。
刘千峰却摇了摇头,闭上双眼,对李易挥了挥手,说道:“我没什么好问的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便教你剑法。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李易听闻此言,哪还不知道是要送客的意思,于是冲他抱了下拳,说道:“好!那师侄我就先走了,师伯你也早些休息。”
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叫上在一边百无聊赖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霍纪强,二人一起离开了武馆。
李易离开后,刘千峰又睁开了眼睛,望着李易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罢,老夫就赌一次,帮你们师徒一把,若真如你们所说,那我舍掉这条老命又如何?”
刘千峰又站在原地良久,似在沉思着什么,又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里屋休息去了。
此时,万里之外的一座书房中,一位穿着龙袍的中年人正沉吟着看着自己手中的密报。
正是大齐当朝天子,田仲恒!
这位刚至五十便已头发苍白的天子一只手举着密报仔细读着,一手轻轻的敲着面前的楠木桌子。
良久,他放下了手中的密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紧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李浩然啊李浩然,你又来给朕添乱了,当年那件事难道你还没放下吗?十几年前你便把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江湖弄了个大乱,朕当时心中有愧,并未怪罪于你。现如今这江湖刚刚平静下来,你又弄了个弟子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随后,他的面目陡然阴沉起来,双拳紧握,侧头对身后一处角落说道:“穆大监,将朕的口谕传至暗爪卫,派人牢牢盯住这个李易,若是没有搞出什么事情还好,若有异动,无需上奏,即刻斩杀!”
“是,陛下。”阴影中站着一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躬着身子从怀中取出一物,按了几下,轻轻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再度恢复了沉默。
这位大齐天子摸了一摸自己脸上的皱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老了,要为自己的子孙铺铺路了,李浩然,朕虽然有愧于你,但为了朕的大齐,朕也没有办法。但愿你有些自知之明,不要自寻死路吧!”
说罢,他轻轻伏在面前的桌案上,双目微睁,面色茫然,似乎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