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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天上居。
三楼靠窗的雅间,布置甚是清幽,壁上字画、地上花瓶,都摆设得恰到好处,整片不大的空间有无相生,再无一丝逼仄,毫看不出乃在一间酒楼。
靠窗小几上,陈霸先白衣罩锦,正独自而酌。
他原本非叫陈霸先,先前的名字早叫忘掉,皆因三年前那场巨变,他泣血而誓,把这重祖的名号取来自用,方始有了陈霸先之名。
陈霸先举起酒杯,细细啜饮,杯中倾倒的,乃是十年份的竹叶青,味最甘冽,但他面上却殊无享受之色。
杯中酒虽是好酒,比起数年之前,惯常饮下的千香醉,终是缺了几分味道。
窗外,宽三十丈的天街上,车马辚辚,人声喧嚣。
舞华死去,已有三年了!
这三年之间,陈霸先再没有片刻能够安定,每每闭眼,便仿佛那日又重现眼前。
大江东去,千丈崖前望来,波光滢滢,头顶上那轮大大的明月,仿佛将千江都给照遍。
便在那仿佛伸手可触的明月下,舞华缓缓倒下,再也没能醒来。
当舞华轻到毫无重量的身体软在他怀里的时候,陈霸先知道,他此生都休想有片刻能够忘却那一幕了。
一阵呼喝忽将陈霸先追忆打断,窗外天街之上,人马散乱,叱叫连连,今日正午,王世充的车马将过,此时尚余半个时辰,开道的铁骑早把住了四通八达的大街。
王世充这前呼后拥,人还未至,大清十里的排场,想来杨广也不过如此。
虽则王世充本来耽于享受,好大喜功,但陈霸先却知道,这原非他的本意,而实为迫不得已。
这三年之间,大隋江山,每况日下;眼见风雨飘摇,万里江山,毁于一旦,前些时,洛阳的守将王世充,已叫贼子大败,三军数万,尽成鱼鸟,负荆请罪,退回城来;就在这几日,朝野之间,竟风传消息,连巡幸江都的炀帝,也叫乱臣贼子袭杀。
这些年的风声鹤唳,好似忽在这几天之内,便席卷了整个神都,搅得整座巨城风雨飘摇,无人安定。
万事起因,李密十余万大军,就在洛阳城百里外枕戈待旦。李密手段通天,他要攻下洛阳,困龙升天,王世充乃是最大的障碍;于是短短数日之间,便在那洛阳城主的府邸之内,王世充已迭遭刺杀,连一贯准备的替身,也叫杀死好几个,如今洛阳朝野,更有王世充本人身受重创的传闻。
只消李密还在一日,王世充若出了布置森严的府邸,便不亚馀身入虎口;但今日乃是他拥立越王的日子,身为人臣,终究还要亲身前往数里外的皇宫。
为了这短短数里的一段路,王世充与他的诸位智囊早策划了不下三日,此时街坊之间,到处是王世充派出的密探,天街之上,连鸡犬都叫排退在数十丈外,一千精骑当前开道,人马身披重甲,各持丈二长枪,排作二十名一排的阵势,逶迤而行。
旌旗如云,蹄声如震;远远望见‘洛阳太守王’的旗号迤逦而近,那大旗之下,一顶三十二人抬起的大轿,即以陈霸先此时的距离,亦能望见其上珠光宝气,锦绣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