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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却道:“我说的可不真,谁要变成石头,又不能摸又不能动的。。。。。。”

阿七一时没明白过来,正要跟他掰扯——不料他却突然从她领口中探进手去,“。。。。。。还是人好些,摸起来舒服。”

他的手仍带着凉意,阿七被激得微微一个寒颤。

“冷么。。。。。。”他不再笑,轻咬着她的耳垂,哑了声,“那就去水里。。。。。。”

阿七嘴硬道:“我才不冷。”又用手推他,“刚还咳血,要作死么?还不放开——”

全不顾她的异议,只管拖着她趟回浅湾——那水正是暖的,从洞底无数细小泉眼中汩汩涌出,汇成齐腰深的水潭。将她牢牢压在潭边石壁上,暄也并不急着解她的衣袍,只是撩起她浸在水中的袍摆——

见她还在挣扎,暄凑向她耳边喃喃道:“。。。。。。玉镜一见着你那晚,就想过,要在水里。。。。。。”尾音愈发沉下去,渐渐变作灼热而急促的喘息。

承着那些撩拨抚弄,终于几乎连站也无法再站稳,只能紧紧攀着他,任由他去。水流在腰畔不断的起伏涌动,无止无休,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回到窒息前的那一瞬,被他禁锢着,不知自己是想要挣脱,抑或更深的迎合。。。。。。

细碎的呻#吟声从喉中逸出,像断断续续的抽泣,而以往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发出半点声响。。。。。。过后,暄要笑不笑的盯着她,滚烫的指轻抚着她的眼尾,却见她向一旁别过脸,口中狡辩道:“我才没哭。。。。。。刚才我那是,那是担心往后我们困在这溶洞里头,难不成就只能顿顿吃鱼么。。。。。。”

他真就顺着她的话,低笑道:“吃鱼不好么?”

阿七歪在他怀里,悻悻道,“不好,最烦吃鱼!”

“那可不妙了。”他接笑道,“往后非但你我要吃鱼,怕是连咱们的女儿也——”

阿七脸一红,忿忿打断他,“哪个要跟你生女儿!”

“噢,既是你不肯生女儿,那便生个儿子吧。”暄从善如流道,“往后连咱们的儿子,只怕也要顿顿吃鱼了——”

。。。。。。古谚道:三月茵陈四月蒿。又是一年春三月,往山中采罢绵茵陈,下得山来,江畔恰遇着撑篙靠岸的渔家。年岁稍长的男子因对身旁少年道:“江鱼正肥,尝过渔娘菜再走吧。”哪知少年一口回绝:“不去不去!再迟一会儿,乔二家的蟹黄狮子头可就又卖完了!”

“先吃了再走也不迟,”男子笑道,“乔二他妹子铁定还留着一份,只等你回去买呢。”说着便施施然走去水边,扬手招呼那船。

少年只好也跟了去。不多时船靠了岸,却是一老一少的父女。两人跳上船去,船尾炊烟袅袅,渔家女正生起火来。

因见那掌船的老迈,男子便先搭手泊好了船,这时少年不情不愿的向腰间掏出几枚铜板,又特为抓了把刚采来的白蒿,一起交给那老翁,道:“老伯,烦您跟阿姊说句,剁碎了掺些豆面,锅沿儿上贴几个饼子,留神别叫饼子沾了鱼汤!”

老翁应着去了,少年这才往舱中坐下。对面男子递过水囊,轻笑道:“倒不如叫她另起一锅给你贴饼子——”

少年横他一眼,悄道:“又聋又哑还恁多的话!”又道,“真瞧不出,你竟会撑船!”虽满脸不屑,心底却暗暗欢喜——她的男人,自然样样都好。

男子则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本公子天资过人,不论何事,皆是一触即通。”

正说着,少年做出个噤声的手势,稍后便见老翁送来温酒壶并一碟腌笋。

少年少不得又取出两个铜板要与他算作酒钱。哪知老翁并不肯收,倒坐下与他两个攀谈起来,“二位莫不正是曾与川老爷送药的云家兄弟么?”

少年略带诧异道:“老伯识得我二人?”

“识得识得当然识得!”老翁迭声道,“连川老爷都看重的人,能耐了得,又这样堂堂的样貌,十里八乡的不早就传遍了么!既这么说,小哥必是云七兄弟无疑了。”

“我正是云七,”阿七道,说着又笑望一眼对面,“这是我兄长云五。”

对面被她称作“云五”的男子正自顾执起木箸,夹了片薄笋搁进嘴里,此时眉梢一挑,瞧了眼笋碟,又特为瞧了眼阿七。

阿七面上登时一跌——这厮正是尝着人家的腌笋适口,叫她回去也照着做的意思——讪讪向那老翁道,“老伯见笑了,我这兄长,天生是个聋子。”

“省的省的。”老翁仍是赞道,“便如此,更难得了!凭二位的才干,加上川老爷的赏识,又正赶着春上收药,二位便要发达了——”

却说当日暄与阿七的求生之地,乃上年埈川地动之后,山势巨变,山岩垂坠入水而隔出的一方天地,先前齐儿的舆图之中,曾道出了此间玄机——溶洞一端与河谷相接,而另有一条地底暗河,蜿蜒南去,通往山中。他二人正是沿着那暗河,辗转寻到这处山谷落脚——山谷四面俱是陡峻群山,望去与世隔绝,谷底却自有村落城郭、良田阡陌,风物甚为怡人。

而老翁口中这位川姓老爷,乃当地乡望。

这厢阿七道:“前次不过是机缘巧合——我兄长往山里头拾柴,恰好碰着川老爷要找的药。如今老伯这话,倒叫云七不明白了。”

老翁便道:“云兄弟有所不知,川老爷有位族弟,人称川五爷,常年往川东去,那做得可是极大的买卖——”

阿七闻言,心下一惊,此地竟有人知悉出谷之路!而这位“川五爷”,为何听来又如此耳熟?

这时船尾传来阵阵鱼香,老翁便起身去为他二人端菜。阿七狠狠瞪着暄道:“都怨你,如今可倒好,竟成了出头的椽子!那个川五,行走川东衍西,保不齐便走漏了风声,此处呆不得了!”

暄却不紧不慢只管夹过一片笋来,“这个好,你也吃——”

阿七无心理会那笋,拧着眉,口中嘀咕道,“川五爷,川五。。。。。。究竟在哪一处听人说过。。。。。。”

一时间鱼汤盛了上来。阿七忽又道:“对,在定洲!我在定州曾无意中听人提起过,此人并非只做药草买卖,兵荒马乱的倒没碍着生财,难不成有何来路么。。。。。。”

“管他是何来路,做何营生,”只见暄神色淡淡,微笑道,“与咱们又没什么相干。”

“若没猜错,当日在定洲收了他许多药材的,除了修泽再没旁人。修泽叫人将药草制成丸药,临去青城之前都屯在地窖里头。”阿七犹在琢磨,“那段时日总昏昏沉沉的没能留心,现在一回想,前前后后还真有点蹊跷。再说那川五,这姓氏倒也少见,似是一个古姓,中土早已绝迹。。。。。。”

说这话的功夫,暄已细细剔净了鱼骨,又将两爿鱼腮上最嫩的月牙肉夹给阿七,“中土绝迹了的,在此处见着也无甚稀奇——譬如就说现今这谷中用的铜钱,不还都是前朝康邺年间所铸?”

阿七想了想也不无道理,便暂且丢开这一头,忙忙的催促他道:“快吃快吃,过午之前还得赶着进城去将茵陈卖了,明日可是城中最后一个春集呢——”

。。。。。。靠山搭就的小小屋舍,浅溪蜿蜒而过,房前三五柿树,推窗便能瞧见半山稻田;屋内桌凳床榻皆是泥胚砌成,角落陶瓮中蓄满清水,壁上则挂着成串山菌——乍望去与这村落中的寻常农家并无不同。

而如今虽不似冬日,入夜却又淅淅沥沥落起雨来,山风仍是寒凉。好在她并非独自一人,外头再如何冷,毯子里却总是暖的——偎着这个人,比往年三只铜手炉还顶用些。

伸手悄悄摸一摸枕下——布包里头虽不过百十个铜板,却也比先前动辄百两的银票更叫她踏实。

心满意足的蜷在他臂间,竟不舍得就这样睡去,竖耳听着地下柴火毕剥作响,轻轻打个哈欠,“红泥作胚到底不经烧,怕是捱不到天亮,火盆子又要裂了。。。。。。”

男子兀自阖着眼,一手将她肩头的兽皮毯子拢了拢,懒懒应道:“嗯。等明早,再去挖些河泥。。。。。。”

阿七哪里肯睡,火光明明灭灭映在面上,眼梢唇角都带着笑——哪怕只是个梦,今回却做得这样长,总也该成真了吧?口中轻声说着,“也不知这雨几时才能住了,明日还得往集上再买个斗笠。。。。。。”边说边小心翼翼在他怀中翻个个儿,身下稻草被碾的窸窣作响,终于吵得他从背后探过手来,摩挲着就要揉上她的胸口。

阿七赶忙挡住,“也还没睡,就跟我说说话吧?”

等了一刻不见对方应声,阿七仍不甘心,“要不这样如何?你我各讲各的,轶闻旧事不拘什么,须得有趣,且是对方没听过的才成,若是无趣,又或听过,便得认罚!”口中说着,故意扭来扭去的蹭他。

“领罚的那个,”总算听身后那人慢悠悠道,“就罚她在上面吧。”

阿七面不改色,一口应承下来,“好,你先讲!”

“靖州有户人家,家主有两子一女,”暄便开始讲道,“自小长在一处。这家的先祖立过一个规矩——”

阿七迫不及待打断他道:“靖州就没我不知的,除非是瞎编的胡话!”

暄自顾接着往下:“幼子与女儿,年过十岁便要外出游历,至于长子,则需留在家中,以承祖业。而这对兄弟长到十来岁上,谁去谁留成了难题——”

“不必想也知道,”阿七又插话道,“是对双生子。”

暄却道:“实情是,这对兄弟之中,只有一人为家主亲生。”

阿七便道:“既只有一子,叫他留下不就是了?”

“这中间还有些曲折,兄弟两个生辰相近,一个为主母所生,另一个却是同一日从外头抱来,连襁褓都是一式一样,除了家主与两名老仆,旁人已辨不清究竟谁是亲子,谁是义子。”

“也太不通了,”阿七不禁忿忿道,“哪个长得像父亲,瞧不就瞧出来了!”

暄笑道,“若要讲通,又有何难——抱来的那个,是家主胞妹之子,本就是个遗腹子,落生时又牵累了生母,成了孤儿——因了这层亲缘,形容相似不就说得通了?”

阿七微微一怔,忽而笑道:“义子必有个说不得的来头,须得瞒过众人耳目,故而才如此寄养在这户人家。剩下的不妨我来说吧,姬堃只说这孩子是自己的外室所生,更有意将两个孩子对调了身份。。。。。。”顿了顿,“如此似也不通,许或是这两个孩子脾性迥异,自己选了自己的身份呢?”

“无论这两人如何选,”暄低声道,“一个须得倾尽举族之力,帮扶另一个。”话音平静,仿佛与自己全无相干。

阿七回转身,手臂支着下颌,垂眼望着他,似要从他眸中找出哪怕一丝的悔意与落寞。

可惜他却将心绪藏的那样深,几乎连他自己都要被自己骗了。

阿七心口一酸,双臂绕上他的肩,将他的面孔埋进自己怀里,头一次像拥着一个孩子那般,轻轻环住他——

这一刻,不知为何,只想着能宽慰他,可究竟如何才能宽慰他?回想这些时日的种种,他在谷中过的似乎比自己还惬意三分,人情风物竟似早已熟稔于心,直如故地重游一般;可眼下他却又说出这番言语,有意无意,终归叫人生疑。

阿七全然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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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同自己落入此间,究竟出于他的本心,抑或仅仅是无奈之举?刚要落定的心思,重又高高悬起,分明有满腹的话,涌到唇边,思量思量竟是一句也不合宜。

沉默间,火光渐微,雨也住了,周遭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吐息;而窗棂外,月现云开,山野中弥漫着薄雨过后特有的清润气泽。便在此时,暄低低唤了声,“阿七——”

这轻唤落入耳中,令她只觉心头微微一恍,连眼前的月色也渐渐变得迷离。

“相识那晚,也将落过雨,”他喃喃道,“亦是这个时令。。。。。。”

“还要稍晚,那时已是春末,”阿七轻轻接道,“而如今离春末,尚有许多时日。”

虽如此,韶华容易过,春尽终有期。

暄仿佛未曾留意她的话,“。。。。。。转眼便一年。。。。。。人之一世,恰如花木一春,幸而还能早早相识。。。。。。”直说到此处,似才回过神,两手慢慢移上她腰间,抬眼笑对她道,“该是罚你还是罚我?任你选吧。”

原本满心凄惶,因他这最后一句,转瞬间已涤荡一空。躲闪不过,无论她如何选,到头来也无甚区别——一场欢好,百样缠绵,依旧是未到终了,便只落得在他身下低泣讨饶。

沉沉睡去时,双颊潮红犹未褪尽——他的吻便落在那片红云之上,“你说的不错,阿七。”凝望着臂弯中睡去的女子,暄嗓音沉缓,几不可闻,“纵便是东君难驻,可如今离春尽,尚有许多时日。。。。。。因此你同我,也还有许多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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