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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战旗半掩下金山(二)
“啊”一声惨叫,一个牧民一头栽倒在地上,只见他的后背现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正汹涌地向地上滴落,不一会便染红了旁边的草地。
“呸,想跑,那有这么容易!”向朝阳忿忿地吐了一口口水,弯下身去,伸手把滴血的马刀在尸体上的衣服上随意搽拭几下,然后又回正身子,向周围看去。只见他的战友正策马四处纵驰,挥舞着马刀追赶着四处躲散的牧民。这里散居着百余户牧民,有数百人口,他们大部分人正趁着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的好日子给牛羊增膘,谁知道灾难就从天而降,一股彪悍的骑兵从金山方向突至,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待到向朝阳策马走回到队伍当中,全营官兵已经开始在打扫战场,受伤和投降的青壮男丁被押在一处,『妇』女和儿童被归在一处,都有持刀的骑兵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其余的骑兵则将牛羊赶在一起,并从帐篷毡包里清理出财物。
卫都营走到一位年轻女子跟前,用马刀刀尖挑起了她的下巴,现出她的面容,她的身材修长匀称,高鼻梁大眼睛,皮肤暗白,有突厥人的特征,却又带有波斯人的痕迹。但是头发却是黑『色』且直而硬,颧骨微突出,眼球呈褐『色』,有蒙古人的特征。
曾经被突击培训识别中亚、西亚各人种特征的卫都营有点纳闷了,这女子到底是突厥人还是波斯人种,又或许是蒙古人种?想了一下,卫都营也不想去再费那个心思。这一带从历史上说就非常复杂,曾经有吐火罗人,后来又是突厥人的地盘,紧接着信奉伊斯兰教的波斯人又来『插』了一腿,最后蒙古人又将这里征服了。数百年杀来杀去,血统『乱』着呢,正要理清这关系,南京大学的教授来都搞不清。
卫都营收回马刀,对旁边的一位队正说道:“把年轻女子和牛羊财物一起都收拢了,其余的按照规矩办理。”
女子的脸上『露』出一种悲愤,她只是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漠然随着骑兵的吆喝,和其他几十名年轻女子走向一处。草原上的规则就是这样,失败者将失去一切,牛羊、财物甚至『性』命,任由胜利者处置,而且年轻女子也将成为胜利者的战利品之一。这是上千年草原上传下来的传统,明军骑兵这么处置,在场的人除了心中的悲愤却无法有任何的异议。
随着一个队正举起手里的马刀,上百骑兵直冲过去,对着聚集在一起的被俘男丁青壮就是一顿『乱』砍,惨叫声四起。当屠刀举到跟前时,有的人惊惶失措,有的人却试图用空手赤拳进行反抗,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当十几个跑出包围圈的男丁被『乱』箭『射』倒在地,再被一一补上了几刀后,一切有恢复了平静。
卫都营策马静静地走在老友『妇』孺跟前,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妇』人紧紧抱住几岁大的小孩,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这位脸上有刀疤的凶汉,唯恐一点不慎就惹来杀身之祸。但还是有几个小孩倔强地看着卫都营,就算是他们的母亲死命地按住自己的头,依然通过各种角度将愤怒的眼神投『射』到卫都营身上。
卫都营只是笑了笑,当年跟着主力横扫漠北草原时,他看到的这种眼神远比现在多,可十余年过去了,该留下的留了下来,不该留下的早就烟消云散了,在浩浩洪『潮』下,很多人都只是长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
策马走了一圈后,卫都营扬起头说道:“咱们还没有下作到对老弱『妇』孺下手,我给你们留下一点牛羊,你们好自为知吧。”
他这话是用半生不熟的畏兀儿语说的,也不管众人听没听懂,一拉缰绳便走开了。做到一边,卫都营继续交待道:“留下一哨人讲牛羊和财物都送到山脚下的隐蔽处,其余的兄弟还要再干一票,六十里外还有一个部落。”
第二个部落在也『迷』里河下游,依着阿拉湖畔,规模更大,足有两千余人,青壮男丁有五六百人,卫都营率队冲杀过去时他们开始时措手不及,惶恐一阵子后部分人开始组织反击。
“砰”的一声枪响,一个部落骑兵迎面受到重击,身子向后一侧,倒在了地上,卫都营将短铳『插』回到枪套里,然后挥舞着马刀砍翻一个冲过来的部落骑兵。正当他收回马刀时,突然直觉告诉他有危险,身子下意识地向左边一侧,一支箭矢从他耳边飞过,锋利的箭尖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非常浅的血印子。
卫都营赶紧回过头寻找危险的来源,看到一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搭箭张弓,准备『射』出第二箭。但是听到动静的明军骑兵怎么能容他再下手,嗖嗖几声,几支箭矢正中他的胸口,将他『射』翻在地。
看到一个骑兵上去补了一刀,卫都营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冒出了细『毛』冷汗。幸好这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箭术、力气和经验都不足,要是一个青壮男丁施箭,恐怕自己难逃这一劫,至少要去医疗队走一遭。
“程麻子!”一声惊呼响了起来,卫都营转过头去一看,看到王万三慌忙落马,蹲在地上在那里高声叫着,旁边正躺着一个人,看服饰正是自己的属下。卫都营赶紧策马过去,然后翻身下马。
走近一看,原来程浩恩躺在地上,一道血口子从喉咙一直连到腹部,而且伤口极深,胸口上的白『色』肋骨和腹部的内脏隐隐可见。在旁边则蹲着一个十五六的部落骑兵,在两个明军骑兵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程浩恩,你这是怎么了?”卫都营连忙按住了程浩恩的伤口,但是伤口太大,怎么也按不住,只能看着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医护兵!”卫都营继续大叫道。
“你狗日的程麻子,怎么连个娃娃都打不过呢?”王万三在旁边流着眼泪说道,他跟程浩恩一样,都是东北迁移过来的野女直,曾经十几岁跟跟着明军纵横在漠北草原上,不知经历了多少血战和凶险,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翻了船落了马。
“我挥刀的时候,看到那娃娃好像自家的老大,一时恍惚了。”程浩恩艰难地吐着字,胸口随着他的呼吸流出更多的血。
“你狗日的恍惚啥,这是战场。”王万三大哭道,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一个恍惚的结果就是被杀。
“你个王赖头哭个球丧,老子有儿有女,死就死球了。”程浩恩笑了笑,艰难地像是将一匹马举了起来。
“都营,这是咱出发前领的钱饷,想给娃和娃他娘从战利品里淘换些东西,请你……”程浩恩的话语越来越艰难了。
卫都营接过那一卷大明皇家银行去年刚发行的纸币,紧紧地捏在手里,然后点头道:“放心吧,我会交到你家人手里的。”
“王赖头,你跟咱家婆娘说,她改嫁咱不恨心,只求牵挂着那几个娃,他们没爹了,可不能又没娘了。”程浩恩挤出全身的力气对同乡王万三说道。草原上苦寒,生活艰难,男人死了,孤儿寡『妇』的很难生活,因此一般都会改嫁。虽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要像中原理学那样让『妇』人守节是不可能的。程浩恩战死,是烈士,官府会照顾他的儿女,保证读完国民教育,找份填饱肚子的活,所以程浩恩只求自家老婆改嫁后不要将这几个儿女忘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