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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最后一战(四)
看到陈汉水师大营后面腾起了红光,江南水师立即按照预先的部署开始行动,廖永安率领火炮战舰在十二桨战船的掩护强行突破陈汉水师的外围,驶近到一定距离就开始发『射』开花燃烧弹,目标直指陈汉水师外围的巨舟,几轮炮击下去,六百枚剩下的开花燃烧弹全部打了出去,立即将数十艘巨舟点燃了。
接着,火炮战舰开始炮击还在纠缠的陈汉水师外围船队,为后续的江南水师主力突击扫清道路。只见炮击的火光一道接着一道地在江面上闪过,轰鸣声盖过了远处传来的火烧和人声。这次炮击,火炮战舰不计成本和伤亡地发『射』灼热弹,凶猛而密集的炮击很快就击散了因为本营大火而开始慌『乱』的陈汉水师外围船队。陈德胜、金朝兴、张志雄、丁普胜率领数百艘主力战船,气势汹汹地向陈汉水营扑去。而廖永忠、桑世杰带领一支船队趁『乱』绕道向西,准备卡住陈汉水师的退路。
经过十几轮火箭洗礼,陈汉水师水营里已经四处起火,大火开始四处扩散,呈弥漫连绵之势,而东边的火势更胜,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附近的船只有的甚至已经变成了一艘火船,通体左右没有哪里没有火焰。
大火又一次降临到陈汉水师的头上,让数十万将士们惊慌失措,采石矶的惨景在陈汉军中已经流传已久,让所有听说过的人都心有余悸。当看到大火从后方陆营燃起,他们想到不是赶紧去救火,首先想到的就是逃离。当外围的巨舟也开始起火时,这种慌『乱』达到了顶峰,所有的人都在疯狂地寻找各自的生路。慌『乱』中,两船相撞的事故层出不穷。混『乱』使得整个局面更加难以控制。
看到大火突起,陈友贵的脸『色』不由苍白,他眼前不停地晃动着不同的画面,采石矶那惨烈如同人间炼狱的一幕,还有现在火光闪动、人影『乱』窜的景象,在交错替换着在他的眼前变幻着。
看着远处,火势虽然还在不停地扩大,但现在还远没有采石矶那么猛烈,可局势却比那时更加混『乱』。陈友贵知道,现在的陈汉军就像披着一层虎皮的绵羊,当虎皮被轻轻揭开之后,『露』出是惶恐不安的原型。陈汉军有四十余万之众,却只有二十余万是陈友谅带过的嫡系部队或其他精锐,其余二十余万都是临时拉来的青壮或者原本就训练不足的杂牌部队。这些军队与当日采石矶的精锐之师有天壤之别。大火一起,最先『乱』起来的就是他们,不仅如此,他们的惊慌甚至已经将友军都搅『乱』了。
旁边的陈友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没有惶恐和愤怒,只有说不出的失落和绝望,过了好一会,他才昂首叹息道:“时也,命也!”
陈汉水师外围船队很快被打散了,而那些巨舟有的在大火中挣扎,有的开始四处逃散,随着它们的离去,陈汉水寨彻底地敞开在江南水师的面前。
江南水师分工非常明确,陈德胜、桑世杰在廖永安率领的火炮战舰掩护下,主攻陈汉水师的巨舟,以多打少,分别围攻因为逃散而落单的巨舟,用火箭、火罐等武器发起一轮轮攻击。只要将陈汉水师的巨舟消灭,其余船只都不是火炮战舰的对手。
张志雄和丁普胜的任务是率领一支船队,直『插』陈汉水师大营,将他们搅得更『乱』。丁普胜冲在最前面,他一面传令桨手加快速度,一面命部下将一面素布高高挂起,这面迎风飘『荡』的布条上写着几个大字:“旁者不问,唯诛陈九四。”,旁边的江南水师在火光里看得真切,不由纷纷呼声雷动。
通过巨舟让出的缺口,张志雄、丁普胜很快就『逼』近陈汉水寨,他们立即将数十艘载满火『药』易燃物的火船点燃放出,直接冲向一片混『乱』的陈汉水营深处,为这个已经开始越来越旺的火炉再添了一把火。
放出的火船很快就在水营的中心开了花,这里是船只最密集的地方,大火一起就势不可挡了,很快就连成了一片火海,而且有与西边、东边的火势相连之势。
陈友贵见到如此情景,他默默地走到陈友谅跟前,红着眼睛拱手行了一礼道:“兄长,就此别过!”说罢,从巨舟上跳到另一艘巨舟上,然后指挥桨手划动,向丁普胜等人迎去。
“陈九四没逮到,反倒逮到个陈五瞎!”丁普胜咬牙切齿道,他是赵普胜的生死弟兄,当年陈友谅杀了赵普胜,他趁机逃了出来,奔了江南,一直想着的就是为义兄报仇,好容易远远地看到了陈友谅的座船,却被陈友贵挡在了前面。
陈友贵指挥巨舟,仗着自己船体庞大,一口气撞开了自己的十几艘船,直接冲到丁普胜的跟前。
丁普胜坐的是二十桨战船,虽然也不小,但是和陈友贵的巨舟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是丁普胜也是富有经验的水师将领,他指挥自己的战船避开巨舟的直撞,闪到了一边,然后用火箭和火罐开始进攻。
陈汉军士也不甘示弱,也一边施放火箭,一边丢火罐火把。由于陈汉军巨舟高,他们居高临下,交战起来比江南水师顺手多了。不一会,巨舟只冒出几处火苗,丁普胜的座船的艏楼却被点燃了。
“将军,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副官在旁边着急地提醒道。
“『操』你姥姥的独眼陈!”丁普胜暴怒地大骂了一声,他转身看了看周围的军士们,大声问道:“江南水师的好儿郎是不是孬种?”
“不是!”
“好!老子准备舍身跟陈老五斗上了,你们要是还带把,就跟老子拼了!”
“拼了!”众人高呼道。
丁普胜指挥座船,利用自己灵活而巨舟笨重的特点,船首一摆,船头向巨舟旁边斜斜一切,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巨舟左边的木桨一下子断了大半,丁普胜接着指挥船绕到巨舟另一边,故技重施,将巨舟右边的木桨又刮断大半。但是从巨舟上雨点一般落下的火罐、火把已经将战船的一半都点燃了。
丁普胜扯下还在飘动的布条,在背后结成了一个大背囊,他一边往背囊里塞火罐,一边大声地向旁边赶来的张志雄大叫道:“张蛤蟆,老子不能替赵大哥报仇了,你替老子去走一趟,陈九四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掏出斧头,猛砍前桅杆。旁边的军士们一下子领悟到他的意图,于是也纷纷动起手来,有的往自己的怀里揣火罐,有的帮忙砍桅杆,有的齐心协力,将破烂不堪的帆升起来。
费了一番力气,丁普胜等人终于将桅杆砍得摇摇欲坠,他们一起用力,将桅杆向巨舟方向一推,只听到嘎吱一声巨响,桅杆轰隆地倒在了巨舟之上。丁普胜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把,大吼了一声道:“江南水师的好儿郎们,跟老子杀敌去!”说罢,他一马当先,踩着桅杆和就往巨舟冲去,后面跟着上百的江南水师将士。
张志雄在旁边看得真切,不由含着热泪大吼了一句:“『操』你『奶』『奶』的丁普胜!”
在骂声中,丁普胜一干人爬上了巨舟,张志雄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只听到他豪迈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兄弟,点火呀,烧死这帮狗日的。”
不一会,只见巨舟上面到处腾起了火焰,就连桅杆帆篷也吐出了火舌,很快就连成了一片火龙。而火光闪动中,丁普胜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响亮。“独眼陈,老丁来看你来了,你他娘的出来接客呀!”
“独眼陈,老子原本只想找你哥哥算账,可是你小子死活要挡住老子的去路,也罢,陈九四老子杀不到了,找他弟弟一块死也不错!兄弟们,你们要帮我老丁完成这个夙愿呀!”
上百个声音哄然响起:“放心吧丁将军,有独眼陈和你做伴,我们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你就看好了,只管找独眼陈去就好了。”
“独眼陈,老子看到你了,老子过来了。”
“嘿,你狗日的独眼陈还点料,居然跟老子接了这么几招了,老子砍死你!『操』你妈的,你的狗腿子还真多!”
这时,张志雄突然看到一道火光冲了起来,紧接着是丁普胜的声音。
“独眼陈,老子砍不死你也要烧死你,老子死也要拉你们陈家一个人垫背!”
张志雄听到巨舟更加慌『乱』了,在越来越大,几乎要吞噬巨舟的大火中,几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隐隐传了出来:“五王!快点救五王,快把五王从这个疯子怀里拉开!快点救火呀!”
在这声音中,张志雄似乎听到了丁普胜得意的笑声,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被大火和风声所淹没。听到这里,张志雄再也忍不住了,流着眼泪低声骂道:“你狗日的丁普胜。”
过了一会,张志雄恢复过来了,他站在艏楼上大叫道:“兄弟们,跟我去找陈友谅!”
“好!”数以千计的声音齐声应道,震动了整个江面。
老君滩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大部分的船只在火海中挣扎了一番,最后无可奈何地化成了灰烬,江面上到处都是沉船和游动的人影,夜风将火烧声和人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江面。而逃出来的陈汉水师船只在混『乱』不堪中被严阵以待的江南水师各个击破,陈友谅在部众的掩护下,拼死杀出了一条生路,好容易逃出老君滩,却被廖永忠带队挡住了,而张志雄和闻讯的廖永安在后面紧追了过来。
陈友谅很快就陷入到廖永忠的重重包围之中,虽然他所坐的巨舟高耸如城,可以一个声音在江上响起:“兄长,我张定边来也!”
说罢,一艘快船靠上一艘正在围攻巨舟的江南战船,一个人影腾地跃起,窜上战船的尾部,然后挥舞着长刀一路杀去。围过来的江南水师将士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一招之敌,纷纷被砍翻在甲板上。张定边从船尾杀到船头,然后又是一跃,从这艘船跳到了不远处的前面一艘战船的船尾,然后又是一阵厮杀,直接杀透到船头。
这艘战船紧靠着巨舟,张定边大吼一声,杀散正准备沿着长板杀过去的江南水师将士,然后从长板上冲到了巨舟上。
看得真切的巨舟将士不由爆出一声欢呼声,张定边的到来和刚才一番神勇,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希望,而江南水师也为之一滞,攻势缓了下来。
“义弟来了,”陈友谅一身龙袍端坐在船舱正中。
“陛下,我来接应你突围。”张定边放下还在滴血的刀,跪倒在地说道。
“大冶败了。”
“是的,臣弟有负陛下重托。”张定边低首道。
“这不怨你,是我的错。我军士气低落,如何是定远虎贲之敌。当日你和五弟劝我,忍耐一时,去帝号,向江南称臣,卧薪尝胆再图恢复。可是宋太祖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据长江之上,刘浩然岂能容我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