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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过后,薛家兄妹按照章宗皇帝的旨意搬入了澹泊居,薛家长子薛成性格憨直,又好风月女色,薛老汉和薛钏儿都认为他不能成才,所以屡次阻止了皇帝和英王授予他官职,可是为薛钏儿操办婚事又非他不可,未来王妃的兄长作为一介平民接受圣旨,招待宾客都太不合适,薛家父女才不能不接受了册封薛成为忠纯伯的诏书.连章宗皇帝都听说了他性子比较直,所以竟给出了忠纯二字的封号.
薛成平日经常惹事,可是这回为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倒也能转了性子规规矩矩地站在澹泊居正门前,迎接奉皇命来行纳采之礼的礼部侍郎张行简.张行简手捧一只白玉雕成的大雁,对薛成说道:”忠纯伯之妹,既淑且懿,今奉圣意,谨之重之,择为英王之俪,使臣行采择之礼.”薛成双手接过大雁,低头答道:”臣之妹愚敦,不足以备采择,恭承皇命,臣不敢辞.”
纳采之礼成,张行简又说:”英王之俪,采择既谐,将加占卜,奉旨问名.”薛成将薛钏年儿的名帖和庚贴交给张行简,再次答道:”臣之妹可以侍奉英王,臣不敢辞.”问名之礼成,婚礼的第一日就算完成了,赵王一家和薛家兄妹一起将使者送出门外.使者将会把薛钏儿的名帖和庚帖带到景明宫里设的家庙里占卜,如果占卜吉利,再到第二天继续行告吉和下聘礼.对于占卜的结果,薛家兄妹倒并不担心,婚事已经是事在必行了,在这个时候如果出了乱子,皇帝,英王和赵王都丢不起这个人,负责占卜的礼官没有那么大胆子敢不给皇帝和两位王爷面子.
第二日礼部侍郎张行简果然来告吉了,”占卜既吉,嘉偶已定,使者以仪物告成,”语毕,就命侍卫亲兵们抬上英王送给岳家的聘礼,首先是黄金百两,铜钱五十万,然后是锦,罗,绫,绢各三百匹,再后面牵进来二十匹马,五十头羊,把澹泊居里的马厩塞得满满的,最后是英王千岁亲自为新娘子挑选的礼物,包括销金绣画衣,珍珠翠玉钗,珍珠琥珀璎珞,黄金钏子,白银戴胜,胭脂水粉,都是薛钏儿平日喜欢的.幸亏薛钏儿还乖乖地窝在房里不曾出来,她若是在外面看见了,当着朝廷大人的面试起衣服首饰来,那才真是失礼.
文定之后,便只待英王殿下亲迎王妃了.亲迎之日是真正的大婚之日,万不可草率.先得由太史局选定了日子,奏告给端敬殿上的章宗皇帝,再由章宗皇帝命英王完颜洪衍乘坐象牙装饰的马车,领着全套鸾驾仪仗去澹泊居迎接王妃.完颜洪衍平生一向不羁,此时也不能不郑重其实地换上了深青罗上衣,朱红罗下裳,头戴珍珠墨玉冠冕,领着车驾来到澹泊局门外,赵王完颜洪烈,吴国公杨康和忠纯伯薛成都等在大门外.
英王在门外下车,由赵王一行人领进大门,在门前院子里设的香案前站定,等着包惜弱领着英王妃薛钏儿从内院出来.薛钏儿头戴着龙凤金冠,身穿明金朱红绣画衣,态度前所未有地高贵雍容。完颜洪衍与王妃相对凝视,一切过往仿佛都尽在不言中。
英王牵着英王妃的手,双双在香案前面跪下,恭听礼部侍郎张行简宣读册封英王妃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纯伯之妹薛氏钏儿,行态婉柔,为人恭俭,可资懿范,今立为英王正妃,愿吾佳儿佳妇,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钦此。”
英王和英王妃双双低头叩首:“儿臣躬请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英王妃双手接过圣旨,交给站在身边的女官保管。然后张行简又向英王妃颁发了象征王妃身分的金册和宝印,薛钏儿接下金册和宝印,一样交给身边的女官掌管,在澹泊居里需要行的亲迎礼就算全部完成了。
完颜洪衍牵着薛钏儿的手,将她领上王妃的错金彩绘楠木肩舆,八名轿夫将肩舆抬起来,轿前有宫人打着八宝香扇。轿后有彩衣宫女跟随,一行人迤逦往章宗皇帝所在的端敬殿去了。新王妃还要在殿上拜见了皇帝和元妃娘娘,才能跟随英王殿下回英王所居的松鹤亭里入洞房。而赵王府一家的责任,却是可以交卸了,尽管在这天晚上,英王殿下还需要在松鹤亭中摆一场家筵,款待亲朋好友.
薛成站在澹泊居大门前,远望着自己妹妹的仪仗慢慢远去,心中渐渐升起一种迷茫和怅惘,宫门一入深似海,当妹妹成为王妃娘娘之后,他们兄妹之间,再不能像过去那般亲密无间地相处了.完颜洪烈看出了薛成的失落,拍着他的肩膀说:”来,阿成,咱们去喝酒.”
完颜洪烈一向是理性的人,虽然好酒,却也做不出把五花马千金裘当了换酒的风雅之事,他宫里和府里的好酒,如果不是他二皇兄或三皇兄送来的礼物,就多半是康儿的众康商号旗下的酒坊掌柜送进来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