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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和黄河四小鬼为了制作梨花糕而忙活了整个下午,既没有读书,也没有习武,也没有办任何其他公事,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却有一个打秋风的家伙过来了,那便是他的二表叔李全。二表叔李全还带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的结义小兄弟刘二祖,也是杨康叔叔杨安国的结义兄弟,算起来都不是外人。在杨康前世的历史中,这三个兄弟还真是金末元初山东的一代豪杰,乘着蒙元入侵金国的时机揭竿而起割据一方,可惜终究未能成王霸之业,有的死于金兵镇压,有的死于宋国的谋害,所谓乱世英杰,结果多半如此。在这一世中,蒙元入侵已经不会发生了,这三位兄弟应该也不会再起兵谋反了吧。至少现在,在几兄弟的言语中看不到什么对朝廷不满意的地方
李全过来与杨康吃晚饭,是想向杨康提出一个请求,请他说服赵王爷,将他和他结义大哥杨安国都调到赵王爷麾下去任职。虽然蒙元入侵的时机没有了,像李全这样的人物,终究不可能真正安心地待在父亲身边当孝子,他有野心,也有能力,必定会想方设法出头,可是杨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他:“二表叔,这件事情没有商量,想都不要想,我也没胆子在父王面前提出来,只要我敢提出来,父王必定给我一顿板子。二表叔想要在官场上进,做表侄的我可以帮你,只是断不能将您和杨叔叔调到我父王那里。不过,表叔也不用为前程担心,侄子会找机会向仆散揆大人举荐你们的,几位叔叔的将才,表侄子我丝毫不怀疑,不过我得提醒叔叔们一句,仆散揆大人和仆散安贞公子眼睛里面都是不容沙子的,在他们手下你们如果敢作出不忠于朝廷的事情,我和父王救不了你们。”
至少在杨康面前,李全是唯唯称是,保证绝对不会给杨康和他父王添乱子,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真听进去多少了。这也是穿越者,尤其是穿越为即将灭亡的国家统治者不免遇到的悲哀,满眼望去朝里尽是反贼和奸臣,现在英武明锐的国之干城们,不论是完颜襄,完颜安国,完颜守贞,仆散揆,耶律履,通通都没几年可活了,等到开禧之战一打完,大金国的尚书省和枢密院要员几乎得全部换干净。
吃完晚饭,送走了两个大反贼之后,杨康从近侍李贵手里接过了一封从中都穿来的飞鸽传书,是完颜承裕写的。书信中说,由于新任燕然都护使的威严,现在北疆的蒙古诸部太平得连马贼都变成了珍稀动物,在把巴彦图门城周边最后一批马贼都编入乣军之后,这位大少爷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每天吃酒喝肉长胖的生活,所以他再一次使用了走后门这一杀手锏,拿到了改任为通远军节度使的任命书,现在已经走到中都了,通远军的驻地位于甘肃陇西,他坚信这一回赵王爷和杨康一定没有本事把甘肃陇西也变得太平无事。
杨康既然连李全,杨安国这样未来的反贼都已经答应举荐了,对于完颜承裕这种未来的败将还能说什么哩,只能任人不疑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根据历史,这小子打南朝宋军的时候还是很有一套的。碍着这小子的父亲和哥哥,杨康不论对完颜承裕多么看不顺眼,表面上也不能不像对待胥鼎,仆散安贞和耶律三兄弟一样,与完颜承裕称兄道弟,这就是政治。于是杨康一面耐着性子给现任的通远军节度使写回信,一面暗自庆幸地想,幸亏这小子选的新任职地点是在甘肃,不在陕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父王的麾下,万一哪一天他露出历史真面目了,父王也不必替他收拾善后。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杨康一行人便向李喜儿,李福,李全兄弟告别,离开邢州城继续南下,在当天晚上就来到了邯郸县城。邯郸这座先秦赵国和三国北魏的古都,已经在数百年光阴间逐渐没落成了一个县城,然而随着邯郸铁矿开发的兴起,这个没落的古城又开始焕发出了新的生机。特别是铸铁炮在金国城防和关防中被全面推广以后,由于每座城至少需要四门炮,而每门炮最少需要费
斤铁,金国的钢铁开采,冶炼和铸造已经成为金国发展最快的一个行业,钢铁的开采,冶炼和铸造都需要大批的工人,所以每个盛产铁矿的地方都不免由于大量工人的涌入而迅速地繁荣起来。
在这个时代,工人的来源是不用担心的,落后的农业不足以应付变幻莫测的自然气候,每年都有因为自然灾害而活不下去逃荒的饥民,这些饥民在没有工业发展的年代里通常只有接受卖身为奴的命运,可是在钢铁生产发展繁荣之后,一部分饥民拥有了保持自己良民资格的机会。在矿场和工厂工作虽然辛苦和危险,却可以保持自己和子女的良民身份,因而吸引了许多勤劳而在乎自己清白和尊严的老百姓。
杨康本人很不满卖身为奴制度,也曾试图通过父王在朝堂上提出禁止卖身为奴制度的上书,不曾想站出来反对的竟然又是路铎大人。当年为了完颜守贞大人罢相一事,身为侍御史的路铎大人曾在章宗皇帝面前力争,并且愿意随完颜守贞一道退出朝堂中央,改任地方官职,此人的见识或许有限,可是其人的风骨是不容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