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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君臣议定“行次”,拉开了迁都的大幕。真正到了迁都的时候,拓跋宏害怕群臣反对,闭口不谈迁都的事,而是说发兵讨伐齐国。按照惯例,重大军事行动前,统帅部在明堂斋戒祈祷。拓拔宏在寝宫南堂的东偏殿斋戒,命太常卿王谌卜卦预测。王谌虔诚地卜卦,好一阵装腔作势的仪轨后,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遇革!”孝文帝听后,一拍手,对众大臣说:“你们可都听见了,遇‘革’。革卦的彖辞说:‘汤武革命,应乎天而顺乎人’。真是再吉利不过了。”革就是变,真不知道皇帝要怎么变,未必然要把我二十万的年薪变成十五万?官吏们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怕对自己不利,尽都没敢开腔。尚书、任城王拓跋澄觉得皇帝的话很有点蹊跷,就站出来说:“陛下继承先皇遗志,君临中原,这次出兵征伐尚未归服的南邦小国,可是得到的却是成汤、周武革命的卦象,恐怕不能算是大吉吧。”孝文帝见任城王拓跋澄出来反对,厉声说:“爻辞上明明说的是‘大人虎变’,怎么能说不吉利呢?”任城王没有参加过皇帝导演的“双簧”,一个钉子一个眼地说:“陛下登帝位已久,怎么能到今天才遇‘虎变’的革卦呢?”这一来,拓跋宏的脸色就很难看了,遇到这么个认死理的王爷,简直就不晓得一点点变通机巧,不得不拉下脸说:“社稷是朕的社稷,任城王想要动摇人心吗?”任城王脖子一犟说:“社稷固然是陛下的社稷,但臣为社稷之臣,怎么能知危而不言呢?”任城王这话就有煽动大臣们作“直臣”“诤臣”的嫌疑了,弄得大臣们脸上很有些惭愧之色,拓跋宏一看要坏事,忙站起身来,挥挥手说:“朕有任城王这样的谏臣,真是天大的幸事,我希望众卿都能像任城王这样知无不言。”说完,宣布退朝。请拓跋澄去内宫,有要事相商。叔侄二人避开众臣,来后宫坐定,拓跋宏这才对叔父说出实话:“朕今天请卿来,就是要跟你讨论《革卦》这件事。当时在明堂之上,如果众大臣都因革卦纷纷发言,东诓西说,恐怕就要坏朕的大计,所以我声色俱厉地责骂爱卿,实是为起到恐吓群臣的意思,我想,爱卿是应该理解的。”皇帝此时推心置腹,拓跋澄也就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拓跋宏见叔父与自己结成了统一战线,放心地继续说:“今日为召开这次军事会议,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啊。先祖兴邦于朔土,后徙居平城,完全是出于武功的需要,不是从文治上考虑的,移风易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是很难很难的。所以,朕这才以南伐之名行迁都中原之实,卿以为如何?”皇帝既然已实言相告,任城王拓跋澄只能附和,说:“陛下要到中原择地居住,来经略四方,这实在是周文、汉武两代能够兴隆的缘故啊。”
拓跋宏死死地揪住拓跋澄的话锋不放,追问说:“北方人习惯陈规,眷恋故土,必然为此事而惊扰狐疑,那又该怎么办呢?”
任城王此时果断地说:“这非常之事,不是非常之人所能干出来的,陛下圣机独断,那些大臣除了私下里议论几句,还能怎样呢?”拓跋澄的一顶帽子悄无声息地扣在了皇帝头上。拓跋宏被叔父的马屁拍得五内舒爽,高兴地说:“任城王,你真是我的张良啊!”
孝文帝拓跋宏心意已决,不顾大臣们的反对,要行“非常之事”。任命太尉拓跋丕留守平城,协助皇太子拓跋恂坐镇北方。声称南伐,诏命与南齐一江之隔的扬州、徐州召募武勇,支援前线,声势弄得很大。六月七日,孝文帝命令在河上架桥,以便大军过河。这么大的声势,几乎倾巢出动,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搬家。皇帝的意图引起了大臣们的警觉。秘书监卢渊为了试探皇帝的真实意图,上奏章说:“前世承平之主,未尝亲御六军。打了胜仗,则是你应该获得的壮举;一旦失利,则会损坏圣上的一世英名。当年魏武帝以残兵老将一万人大破袁绍,谢玄以三千步兵而摧毁苻坚的百万之众,决定胜负的因素只在把握住瞬息万变的战机,又岂在兵众的多寡。”事情既已被卢渊挑出来,拓跋宏干脆把卢渊的表章念给大家听,而后回答众大臣的疑虑:“承平之主,之所以不亲临御驾,或者是因为普天之下已无勍敌,或者是为懦弱胆怯而偷安。今天下分划,若说朕恭再无勍敌,那自然是痴人说梦的笑话。若说是为了胆怯懦弱而偷安一隅,那将是一代君王的耻辱。自本王登临圣座以来,还从未亲御鞍马,长此以往,先王圣祖传递给朕的马革甲胄、兵车革辂还有何用。朕就是要让南贼(齐国)看看,朕并非只是坐在板凳上动嘴皮子的‘文治’,跃马扬鞭的‘武功’也并非浪得虚名。”为了扫平这些反对质疑的声音,皇帝下了一道诏书,任命上表的卢渊为安南将军,随行南征。六月二十八日,孝文帝亲自检阅军队,叫尚书李冲选取刚通之士。
七月十日,北魏中外戒严,布告四方,并通知萧齐,宣称要南伐。魏孝文帝派录尚书事、广陵王拓拔羽持节安抚六镇,调发六镇中精锐的骑兵,赳赳南下。八月九日,孝文帝到永固陵告辞;十一日,从平城出发南伐,步骑有三十多万。行前指派太尉拓拔丕和广陵王拓拔羽留守平城,都加给使持节的职称。拓拔羽说:“太尉理当加使持节****一切,臣只适合做个副手。”孝文帝说:“老年人有大智慧,少年人能决断,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北魏部队自
月
日从平城出发,经一个半月的跋涉,到达洛阳。此时正是秋雨绵绵不止不歇的时节,部队休整没两天,孝文帝特意选了个雨意浓烈,阴云密布的日子,诏命三军出城南征。文武大臣刚来洛阳没两天,疲乏的筋骨还在腰酸背痛的,根本没有缓过气来,此时又要在暴风雨中出行,一个个牢骚满腹,又不敢公然违背君命,只得齐普普一片跪倒在城东门的泥泞中,哀求皇帝暂缓出征。皇帝一看时机已到,向早已安排好的主要演员李冲使了个眼色,扬鞭催马,就要冲入暴风雨中。李冲从群臣中跳出来,一把拉住马笼头,高声说:“陛下南伐,普天下的人都不愿意,您看他们在您面前跪成一片,只有陛下您一人想这么做,微臣以死谏阻,请陛下勿行!”
孝文帝大怒,用马鞭指着李冲说:“朕正要经营天下,一统南北。卿乃儒生一辈,朕历来尊重你,你却屡屡阻我大计,若再阻拦,刀斧无情。”安定王拓跋休等人不晓得李冲与皇帝是在演戏,见倍受尊重的李冲冒死抗命,也都冲到皇帝身边,抱的抱大腿,拉的拉笼头。拓跋休动了真情,流着眼泪说:“群臣冒死劝谏,请陛下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