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秋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棉花糖小说网www.aaeconomic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杂役房的活计主要是砍柴担水种地,马烈加入这班就是砍柴。无为派上下千号人,这每日做饭生火的柴禾,全是这几个人供应。马烈从此每日跟随着忙碌。开始被累得不行,可半年后,他长高一截,比同伴高出半个头,壮壮实实,活计总是超额完成。龚管事也由开始的大骂叱责慢慢变得不再言语,并让马烈做了这一班的领头,吴康赵义等人都奉其为大哥。
唯一让龚管事不满的是马烈这半年胃口大开,太能吃了,别人一顿俩馒头,他得六个八个十个。气得龚管事背后大骂:“饿死鬼托生的!”
因为力气大,木头斧柄经不住他用,发现囫囵派信物的那根黑油油的棍子很结实。此物非金非木,不知是什么材质。恰好一端粗一端细,是做把柄的良材。
这天傍晚,马烈担着两个小山一样大的柴捆交完差,正要去溪边清洗一下身上臭汗,被龚管事叫住。他把身后跟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十二三岁小男孩交代给马烈。说是与父母失散,被一个师叔下山遇到,见他可怜带上山来,安排到杂役房。姓田,因他说不上名字,杂役房砍柴的现在只有六个人,龚管事就把他名字记成田七。
马烈见田七手脸很脏,就带他一起去溪边洗干净。看他细皮嫩肉,肤色白净,像是原来家境富足,没有遭过罪的人,却不知为何流落到此。因他神情戚戚,不便多问,就带他去饭堂打了饭菜,蹲在院子里丝瓜架下吃。
吴康赵义等都不知去哪玩了,院子里就他二人。马烈扒了两口饭,侧头瞥见田七看着饭菜在抹眼泪,再看那饭菜丝毫没动,心知他嫌粗劣。叹了口气,过去挨着坐下,微笑问他:“馒头和炖萝卜菜不喜欢吃吧?”
田七抬起头,泪眼汪汪看着他。
马烈笑道:“咱们就这伙食,不吃怎么行,会饿肚子啊。”
田七摇摇头。
马烈夹起自己碗里的萝卜块,对他说道:“你不要当它是萝卜。你要想,这是一大块肉,红烧肉!你想它是红烧肉,它就是红烧肉。”把萝卜填进嘴里,大嚼两口,又说道:“嗯,呵,这肉好香啊!”闭上眼睛,摇晃脑袋,貌似很享受美味。
田七嗤地笑了出来。马烈咂巴一下嘴又道:“太香了。不行,得就着馒头吃。”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唔,这才好吃啊。”扬扬筷子,示意田七也尝试一下。
田七笑嘻嘻地学他吃,萝卜在嘴里嚼了一口就皱起眉头。马烈赶紧说:“怎么样,红烧肉好香吧!”田七摇头,见马烈殷切目光又点头,把馒头咬了一口。
看他堪堪咽下,马烈又夹起一块萝卜,道:“哎,我这碗里有鸡肉啊。你呢?是羊肉还是牛肉?”
田七夹起一块萝卜,歪眼看他,笑道:“是糖醋鲤鱼哦。”
马烈故作委屈状:“我没有。我也想吃糖醋鲤鱼。”
田七把萝卜塞进嘴里,道:“不给!”
两个人在瓜棚下你一句红烧排骨,我一句叫花子鸡,这一个是东坡肉,那一个太白鸭......
所幸马烈在酒楼做过四年小二,否则真的说不上这么多菜名。田七却对答如流,十多个菜名无一重复,家境自然不是寻常。
一会儿吃完,马烈带他回歇息的地方。刚进门田七就返身跑出,连连作呕,说臭死了。原来吴康他们几个已经回来,正在床上横七竖八躺着聊天,一个个的脚散发出阵阵恶臭。马烈见田七死也不进来,就命他们几个去洗脚。赵义笑道:“老大,你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臭啊。”几个嘻嘻哈哈去了溪边。
当下马烈去龚管事那领了旧被褥衣衫给他抱来。田七看了嫌弃肮脏,马烈把自己的被子给他。他皱眉头:“什么味儿?”马烈道:“人味。”
领来的衣衫偏大,田七穿上跟个老道一样,没办法马烈就给他修改。田七又挑剔得很,不是嫌裤管肥大,就是埋怨衣服太长,直搞到半夜方差不许多。转头看见田七已经睡着。马烈怕他受凉,把被子给他盖上。睡梦中的田七紧紧拥住被子。马烈暗笑:你不是嫌味道么?
次日砍柴,田七自然不行。马烈只好帮他砍好捆好。结果路上他又担不动,叫唤脚痛,脱下鞋子看,脚上生了几个大水泡。最后马烈连柴带他一起担了回来。龚管事不满,罚不给田七吃饭。马烈去饭堂连哄带吓使强多要了一个馒头,把自己的菜分给他一半。
等收拾完了回屋看到田七已累得睡去,脚上几个大泡愈发大了。摇摇头,就把针在油灯上烧红了,轻轻给他刺破,放净积水。
次日依旧上山砍柴。少不了马烈又被田七一通累。但见他幼小可怜,却也只好照顾担待了。
因此,二人关系相当的好,马烈从心里把他当成弟弟。田七嘴馋,马烈往往把多砍的柴禾担到山下小镇卖掉,给他买些点心。田七尤为喜欢山下卖的一种棒子一样的糖,外粘芝麻,内有桂花糖芯,名为桂花糖的。马烈常常为他买来。冬天时候,马烈下山卖柴,因大雪路滑,直到天色黝黑方赶回来。刚刚拐过弯,看到田七急得在那哭,说是以为他掉进山涧里了。
其他几位兄弟见马烈如此照顾田七,纷纷不满。马烈说那你们也吃呗。他们都道:“那桂花糖甜腻腻,不好吃。最好是有酒有肉。”马烈仗着力气足,就多砍些柴来卖,换取酒肉。虽然不多,但众兄弟感情甚笃。
岁月匆匆,转眼两年过去。马烈越发雄壮,田七却因营养不济,加之挑食,长得瘦瘦弱弱。
这两年里,马烈尝试无数次,但金不周说的法力丝毫没有显现。而杂役房想要成为正式弟子是需要机缘的,虽然心焦却也没法。思念起家里父母,更是郁闷。心想如若当初跟随张绣因去学拳,也该有点成就了。
这一日,大家在山中砍柴。日头毒辣,好不难受。二狗子吴康用衣襟擦拭着满脸汗水骂道:“日他娘,有亲戚朋友的,来几天就能被收为下阶弟子。就我们四个这种屁门路没有的穷鬼受苦遭罪,砍了几年柴,什么时候是尽头!”
胖子赵义笑道:“我倒有条路子,也许能让我们不用入门也能修炼仙术。就是怕你们没那个胆子。”
吴康不屑道:“吹吧你,牛都在天上飞。”
赵义笑嘻嘻道:“你没胆子呗。”
吴康受不了激,道:“你说,你说。”
当下赵义就住手不砍,坐到石头上说起来。原来他与杂役房挑水那班里一个小子不打不相识,成了好朋友。那小子经常给独居无事无味两峰间冷清谷的左引魂师祖担水。这个师祖算起来是无为五尊的师叔辈。当年力抗外侮,惨被散功,成为废人。
此人性子极其暴躁易怒,又怪癖甚多,难以亲近,无为五尊就命人在冷清谷里单独给他修了几间房屋,离得远远的,免得看见烦恼。衣食用度上也不关心。结果管事们见左引魂这样不当掌权者意,就克扣敷衍。左引魂因而愈加乖张,往往迁怒于旁人,无为弟子们避之如虎,谈之色变。所以他所住山谷几无人迹。
这个担水的小子性格懦弱可欺,被安排为左引魂担水送柴米等杂事。据他说,左引魂经常捧着一本书出神。
赵义看着围拢过来的三个人笑道:“你们觉得是什么书?”
马烈与吴康对看一眼,看着赵义等他说。
赵义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无为派修仙入门功法!”
这时田七笑着指点赵义道:“诶,他这么老了能活几天还想从头来过?啊,你,你....”
赵义点头道:“小七的脑瓜子就是好使。是,我说这事就是打这书的主意。”
田七道:“我们私下偷练,不太好吧。”
吴康对默立身畔的马烈道:“老大,我们砍一年多柴了。多少有门路的来的晚都做正式弟子了。它们不仁我们不义!”
三个人都望着马烈。马烈把叼在嘴角的草茎唾在地下,看看他们三个,沉声道:“干!”
当晚天色黑透,他们一行四个就提着吹灭的灯笼潜行到左引魂屋外。原来左引魂每日晚饭后都会出去半个时辰。四人伏在长草里,亲眼看着左引魂锁门离去。几个人来到屋外,见门上一把大锁。吴康道:“窗!”
左引魂这屋子是三间,门在中间,西边一间没有留窗,东边这间有一个。上面白纸都已残破。马烈用手推去,居然毫不费力就开了,当下几人鱼贯而入。
借助窗户进来的月光看去,东边这屋里有一床一几,一目无余。中间堂屋摆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大方桌。也没有书籍。西边屋子门上一把大锁。上下看去,没有可进的地方。
几人犯了难。破门撬锁倒是容易,可无法善后,追查起来,很容易暴露。正在发愁,田七拉着马烈的手来到东屋,指指山墙。原来这东屋内山墙没有封死,是个大黑洞,经过中间堂屋芦苇做的顶棚就可以进入西屋。
众人大喜,就搭人梯爬上去,胖子赵义太重,怕把芦苇顶棚压塌,就留在下面。
这时忽然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众人大骇。马烈指指床,赵义赶忙钻进床底。顶棚上三个人各自趴在芦苇上,大气不敢出。听得咣当的开门声,屋内亮起,月光从推开的木门照进。又高又瘦的怪人左引魂走进来。
马烈从芦苇缝隙看的清楚,左引魂进来并没有随手把门掩上。他打开西屋的门,从里面提出一个装满东西的大口袋。锁上里外两道门,脚步沉重地走远。
待得左引魂脚步声消失,棚上众人松口大气。黑影里,只见各人眼睛闪亮,身上都被汗水湿透。听赵义从床下发出痛苦的声音:“哎呀妈呀,吓死了!”田七轻声笑骂:“该!再叫你出这鬼点子。”
下到西边屋里,一片漆黑。吴康点上灯笼。光亮散开,屋里露出全貌。这间屋子有两间那么大。当中央是个可躺一人的台子,乌黝黝,摸上去冰凉,叩之居然是铁做的。靠墙的书架上空空如也,没有一本书。东墙边层层叠叠摞了四五十个像腌咸菜一样的大坛子,都用泥封封口。一把锋利的大砍刀放在上面。除此之外,屋里再无他物。空气中有股怪怪的味道,令人作呕。
三人大失所望。田七皱眉道:“什么味儿?”吴康吓唬他,道:“血腥气。”嘴里说着,仍不死心,四下仔细寻找。三人翻了半天,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