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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珏轻啜一口清茶,仰头看着明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别说天上宫阙了,人间宫阙也一样的——度日如年!
一日如三秋!也是这么解的吧?
“合欢,瞧,你正在开花呢!”不想总是心情郁郁,怀珏开起合欢的玩笑。
“哪儿?”合欢把自己上看下看了一番,搞不懂自己怎么“开花”了。
“喏!那不是吗?”怀珏含笑指桂树,“合欢——不是叫合棔么,也就是木樨,俗称桂树,桂树开了花,不就是你在开花了么!”
“哦——娘娘是在戏弄合欢呀!”合欢这才明白过来。
怀珏浅浅一笑,心思转了开去,低低吟咏起来:“……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充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合欢悄悄看着贵妃娘娘,只觉得此时的她清幽卓绝、飘逸出尘,不由有些呆了,脱口而出:“娘娘这首诗,是不是——在怨皇上啊?”
怀珏不答,反而讲起故事来:“传说唐朝的韦固年青时路过宋城,看见一个老人在月光下倚囊而坐,手里在翻一本书,韦固问他是什么书,老人说是天下人的姻缘簿,韦固又问老人囊中装什么,老人说是红绳,专门用来系有情人的脚,缔结良缘的。”
“娘娘说的是月老的故事吧?”
“一条红绳只能系住一对有情人,合欢,你明白吗?”
合欢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正想得有些头昏,檐上突地传来轻微的踏瓦之声,惊动了她灵动的耳目。
“谁?”合欢警觉地喝一声,循声看去,眼光未到,一件暗器已破空而来,直取坐在靠椅上的怀珏。
“大胆刺客!”合欢急遽转身,操起茶杯射向暗器,两下相迎,茶杯碎裂,暗器也被击落。
“这宫女是练家子?快上!”
随着刺客的闷声低语,蓦地从屋檐上跳下两个人,抽出刀剑,直奔怀珏与合欢而来。
“保护娘娘!”合欢对站在贵妃娘娘身旁被眼前状况惊得呆了的宫女太监们喝道,拉开架式迎向刺客。
除了合欢,那些宫女太监哪会什么武功,一看刺客手持利刃,早已吓得腿脚发软,鼠窜不得,还谈得上保护谁?
合欢与两名刺客交换一招,发现对方不是一般的高手,她武艺再强,手里没有兵器,一时拦不住两个人,眼看另一个刺客摆脱她,直向贵妃娘娘而去,不由心内发急,不顾正在交手的刺客袭来的剑,扑上前阻拦那名以贵妃为目标的刺客,这一来,合欢失了防备,被利剑划过手臂,随即喷出一道鲜血,把那群早已吓坏的宫女太监又吓出一阵惊叫。
合欢受伤吃痛,脚步踉跄,失了重心,空自看着刺客又向贵妃娘娘奔去,却勉力挣扎不及,大是心急。
正在这时,墙外突然飞进另一条人影,一眨眼就拦住伸剑刺向怀珏的刺客,几个拳脚来回,把刺客横扫出几丈,
“扯呼!”跌到在地的刺客急遽跃起,知道遇上了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忙招呼另一个刺客,急急后退几步,想要跳上围墙逃窜。
来不及了!
第一条人影飞进围墙后,他的身后紧接着飞进来另一条人影,这第二条人影迅速拦住刺客的退路,唿哨一声,又招来大队皇宫侍卫,很快就将刺客打翻在地,五花大绑起来。
“韦护,拿下去严审!”第一条飞进围墙里的人影声音威严而寒冷。
“是!皇上!”韦护命令手下提着刺客退开,自己则不放心地四处巡视。
没错!危急时刻冲进来英雄救美的人就是皇帝龙曜。
他在仲秋赏月宴上没坐多久,只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撇下妃嫔们,又走到“清芷宫”来。他拉不下脸光明正大地摆驾,正兀立在墙外犹豫,不意墙里隐隐约约传来怀珏的声音。他是练武之人,听力极佳,凝神细听,听到她与合欢逗笑、念诗、讲故事,完全表现她不肯呈现给他的轻松、惬意、聪慧、灵动,让他不知不觉听得入神,几乎——痴了。
未曾料到,在他失神之际,刺客突然袭击。
竟有刺客胆敢窜进他的皇宫来杀他心爱的女人!他不会轻饶他们!如果背后尚有主谋——那是一定的!那么,那个人得跟着死!
合欢几乎失职,他得加强人手才行!
幸好!珏儿没事!
刚才的情势虽然危急,但变化也不过在几个眨眼之间。怀珏甚至觉得自己来不及受惊,一切已经结束。
合欢疗伤去了,其他宫女太监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前只剩下龙曜。
他总会在她料想不到的时机出现,她已经习惯,也懒得去猜想他为什么会在这时赶上。
他永远同时扮演煞星与救星的角色,真有些不可思议!
她几乎失笑了!但,毕竟没有真的笑!她根本不想对他笑!
她其实不想见到他,一点不想!她已经不很计较他相遇之初对她的欺侮——如果他真能一直专心一意对待她的话,改变对他的观感并不是太难的事,他用了三个月时间来诱骗她,她几乎相信并上当了,幸而,他的行为及时提醒她,他是个君王,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永远不会专属于哪个女人,即使是她——他特别眷顾过,不代表只喜爱她。既然他永远不会成为她心目中的好男人——他当然不可能成为,她太异想天开了,所以,相见不如不见!
他救了她,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应该回到赏月宴上,他那些妃嫔会给他所想要的,她这里什么都不会有!
龙曜无言地瞪着怀珏,她刚才还与合欢温声笑语,现在,像对一般的救命恩人那样淡淡对他道过谢后,就不愿再开口。
她竟气他到这般!或者说,她竟厌恶他到这般地步!龙曜盯着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清雅绝美的容颜,心神纷乱。
她有种非常干净的气质,是,她是洁净出尘的,而在她眼里,他尊贵的帝王之躯污浊不堪,他的情爱如同敝帚。
她仍然对他不屑一顾。
就算他又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又如何?这样的事他做过不止一次,她从不惧怕死,不会为此对他铭刻深恩!他不会傻得以为凭这一次举动就能够打动她,改变她。
要他怎么做,她才肯开颜,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她弄得他心乱,还想弄得他心痛么?
他俯首看着她,她不闪躲地回视,清澈的目光明明白白写着冷情。她的热情都到哪儿去了?他记得她是有热情的,在他的床上,他的身下,再怎么抗拒,她最后终会臣服于他的恩宠,直至沉醉、迷失、浑然忘我,并以同等的热情回报!
她是个骗子!是个阴谋家!
可他,心甘情愿上她的圈套!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想要再度温习那令他难忘的触感,那多少个夜里,他想念得难以安睡的冰肌玉肤。
在他的手抚摸上她的那一刻,怀珏脸一侧,避开他的触碰。
她不要他的触碰!
龙曜的手停顿在那里,眼底燃烧怒火,更浸透寒冰。
她拒绝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他!她从来就不把他的心意当一回事,他伤了她十分,即使用十二万分来弥补她也毫不领情!她对他的情意视而不见,只心心念念对他的恨,试图恨他到地老天荒似的。因为……她对他没有爱!
不管他做多少努力,她仍然不肯爱他!
他想要仰天狂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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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椎刺的痛却令他只想甩开她。
“你狠!珏儿!你狠!”
龙曜从齿缝中冰冰地挤出这句话,连门也不看,一个纵身,从墙头飞跃出去。
“娘娘,这样……好吗?皇上真的很痛心,奴婢从没见过皇上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合欢悄悄站在怀珏的旁边,俩人一齐望着已经消失了人影的墙头。
怀珏收回目光,垂下眼睑,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怜悯。这怜悯,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龙曜,她都不愿意给人看到。怜悯他,是因为他把多情错误地抛掷给她,她不会感激,也不会回报;怜悯自己,则是因为何其不幸,她要承受与君王纠缠在这情缘难解的命运。命运不该安排她与龙曜相遇的,他的用心,她不是看不到,怪只怪,他是个皇帝——
他们俩,总该有一个看破才好。
今夜,也许会让他挫败到心痛,但他很快会好起来的,毕竟心系于他的美人如此之多,会有温柔娇媚的女子抚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