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让路伸向0古不变的黄土高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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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追悼会的第三天,梅、蓝冰和摄制组一道,带着约翰的骨灰,踏上了去老沙岭的路。
连绵的沟壑,分割着座座山丘,车队爬上了黄土坡险峻的山路。这是一条绵延不尽的盘山路,在这踏上一脚就能扬起一片尘土的泥沙路上,布满着庄稼人祖祖辈辈踏过的脚印,辗下牲口车轮滚动过的痕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是一条将黄土坡人连向外部世界的路,尽管坑坑洼洼,坎坎坷坷。
蓝冰朝车窗外望去,下面是陡坡深沟,令人头晕目眩,胆战心惊,她用纸巾擦了擦手心上渗出的汗。
“这条路常常出事,我有的病人家属,就是从这山路翻下山沟,摔得粉身碎骨。”汽车在晃动着,梅怀里的约翰骨灰盒跟着一起晃动。
阳光,千年不变地挥洒在黄土高坡上。汽车,缓缓穿行在浓厚、凝重的黄色世界里。面对黄土地的广袤无垠,面对黄土高坡肆意伸展着它贫瘠干枯的脊梁,一个行者,是那么渺小和孤独,看到心里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荒芜。
“冰,别紧张,眼睛不要往下看就好。我们每次来这里,约翰都这么鼓励我。”梅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盒。蓝冰搂住了梅的肩,梅的头靠在了蓝冰的肩上,滑落的泪水打湿了蓝冰的肩膀。
老沙岭终于到了,村口的小路旁,整整齐齐地站立着白衣素裹的乡亲们。西北村长迎了上来,手臂上带着黑纱:“梅医生,咱们村里乡亲们决定,要用这里的风俗为约翰医生下葬,因为在俺们大伙心中,他就是我们老沙岭的人。”
梅点点头,在西北村长的引领下,朝村里走去,戴孝的乡亲们跟在后面。
一阵刺耳高鸣的唢呐声,从送葬队伍的前面响了起来,那一串串哀婉、幽怨、凄切的音符,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着,抽抽嗒嗒地呜鸣着,不由得使人悲从心头起,痛从悲中来。
来到了村东头,一口用水泥砌成的水井,映入眼帘。水井砌在一块水泥平台上,旁边挖有一个坑,约翰的骨灰将下葬于此,与源源的井水为伴。坑的前面是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约翰医生之墓”,碑文是“您的恩德,与日月同辉。”石碑的旁边,新种上了一棵苹果树,细小的树干,在阳光下伸展着青青的枝芽。
“梅医生,咱请您品尝一碗井水。”西北村长头上戴着的白色孝带,在干燥的风中微微颤动。
梅喝了一口:“真清甜呀!”
西北村长又捧上第二碗水:“这几天咱们在井边挖坑,井里突然涌出了很多的水,大伙都说,这是约翰医生在保佑咱这口井。这第二碗水,是咱老沙岭的乡亲们敬约翰医生的,请您替约翰医生喝下吧。”堂堂的八尺大汉,扑通一声跪在了梅的跟前,双手将碗高高举在头上。清清的水,在碗中晃动。
梅端起了村长手中的水,仰头一饮而尽。梅哭了,但她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丧事,在沉默无言中进行着,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悼词,没有雍容华丽的花圈。这种不带任何饰情的朴实,就如同这千年黄土高坡,呈现出一种质朴的本色。
在凄婉的唢呐声中,梅最后深情地亲吻了一下约翰的骨灰盒;在哀叫的唢呐声中,约翰的骨灰埋进了坑内;在苍凉的唢呐声中,约翰的坟冢立在了墓碑的后头;在悲泣的唢呐声中,一位中年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在约翰的坟冢上种植了紫花苜宿,点点紫花,盖满了整个坟头;在刺破云霄的唢呐声中,老沙岭的全体男女老少跪了下来,这是他们向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致以深深谢意和哀悼的最高方式。
老沙岭的乡亲们,向约翰做了独特的告别仪式。他们每人缓缓走到井边,拿起一小碗水,走向墓碑旁的苹果树。滴滴井水,洒向黄土,滋润着植入泥土的树根。就这样,约翰身边的这棵树,被灌注了老沙岭天空的深湛,大地的沉毅,它将延续着约翰的脉搏,在老沙岭生存与苏醒,同存和永存。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走到梅的身边:“闺女儿,您还记不记得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