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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雁羽作怪一般,朝赵旭挤了挤眼、撅了撅嘴,冷哼道:“墨圣殿女眷甚多,你一男的多有不便。此处虽在殿外,却也属内门,况且,我墨门最重器具,匠作房更藏有先秦至今历代兵戈农具制作之法。你是得了好了,休无中生有,说我有意打压。”
“难不成我还要谢谢你?”赵旭气呼呼地反问一句。
“谢就不必了。”黎雁羽昂首挺胸,一副高傲样子,自以为然道,“日后若得志,可别忘了这份恩情。”
“得志?”赵旭哼了一声,背过手去,气急不已。
黎雁羽莞尔一笑,转过身,对身旁铁匠扭捏说道:“舅舅,你看看他!你可要好生教导教导,否则,你这外甥女可就在钜子面前抬不起头了。”
“钜子育人重悟不重教。陆子矜教白露,白露又教你,如今轮到你了,嘿嘿……”铁匠说着说着便怪笑起来,似是冷眼旁观、看着热闹。
赵旭听着铁匠之语,不禁感慨起那位名义上的师父——钜子的教育方法。
墨子幼年曾师儒家,学六艺,而后独对射、御、书、数四艺感兴趣。儒家讲求因材施教,他的师父便常带他去工坊,一面令他学技艺,一面从浅入深,用工艺常识教授为人处世的道理。久而久之,他非但学得了一手好手艺,还开创了一门足以与儒家相抗衡的显学。当今钜子正是受此启发,要年长弟子教授年幼弟子,弟子能学得多少,全凭各自天赋。
墨门弟子不少,但可居于内门者甚少,如今只有陆子矜、白露、黎雁羽及赵旭四人。陆子矜由钜子亲传,故文武双全。白露虽也得钜子亲传,但更多时候却是随陆子矜修习,再因天资所限,是故手无缚鸡之力。这些秘辛,赵旭皆自钜子口中得知,当时还不知黎雁羽由何人教导,到了如今,也算明白了。
受教之人若未能成才,教导者亦会受非议。墨门传承数百年,最重之事便为教书育人,若非如此,凭着百里之地、百户人家,又怎会代出名士。赵旭若非知晓此事,又岂会甘愿由黎雁羽教导。
铁匠将手中器具交予副手,慢步走到赵旭身前,细细打量起来。赵旭初时未看他清楚,如今也正好打量。只见他约莫五旬,大概一米七的个头,唇上与颚下有浅须,面色通红,膀大腰圆,活像个干体力活的粗人。
须臾,铁匠从腰间取出一只小葫芦,打开盖子喝了口,而后说道:“眉清目秀、体格健硕,是块好料。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不好好打磨,好料也会废的。”
黎雁羽立时欣喜道:“舅舅,你答应了!”
“答应?答应什么?”铁匠打了个嗝,略显几分醉意。而后,他便不再理会黎雁羽,摇摇晃晃地走到火炉对面的墙下,一头扑到,呼呼大睡起来。
“舅舅!”黎雁羽气得跺脚,可忽然怒气全消,漫步而行,并坏笑道,“醉匠作啊醉匠作,一生不重功名重酒剑。哎……我那柄剑用得太久有些钝了,该是换一把了。”
这间铁匠房占地不大,却有两个门。一个在火炉右边,即是赵旭、黎雁羽进来之处,另一个在火炉左边。黎雁羽话一说完,便装腔作势,欲往那儿走去。正在这时,睡到的醉匠作忽然跃起,挡在黎雁羽前讨饶道:“好外甥女,舅舅费了十年心血才打磨出几把好剑来,你二话不说拿了一把,我以心疼不已。如今……如今就放过舅舅和那几把剑吧!”
黎雁羽含笑转身,向赵旭走去,边走边道:“好说好说。甥舅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我舅舅,外甥女又怎会抢舅舅心爱之物呢!不过嘛,我这人……”
“好,留下,留下!”醉匠作如今倒是清醒得很,脸上虽说还有红晕,眼睛却瞪得大大的,还很有神。
黎雁羽忽然笑得灿烂,作揖拜谢:“谢谢舅舅。”话音刚落,她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舅舅,他来自域外,只怕不通中原文字,你可需耐心教导。”
“好、好、好,耐心、耐心!”醉匠作叹息道,“我就以匠人,你何必要我再捧竹简呢?”
黎雁羽莞尔一笑,转过身看向赵旭,又板起脸,厉声道:“你听着,我这舅舅才高八斗,远超钜子,若非黎氏,钜子之位便是他的。你可莫因他是匠人而心存怠慢。”
赵旭本以为黎雁羽是个胸大无脑、有勇无谋的泼妇、母夜叉,如今却见其宛如变色龙般,于片刻间变了三五次脸,每次皆声情并茂、情真意切,令人不由深信。除此,坑蒙拐骗等小人伎俩更是被她一股脑地用全了,且用多对地方了,使得旁人疲于应付、无力反击。如此种种,她可绝非有勇无谋、胸大无脑。
赵旭暗自留了个心,故作无恙般点头应允。自此之后,他便留居匠作房,白天观匠人劳作,晚上读书习字。
匠作房分有铁房、木房、铜房、兵房、农房五房,分掌不同用器。前三房仅是制作些器具零件,后两房则将这些零件组装、拼凑成兵戈、农具,因此,后两房位居前三房之上。醉匠作统管五房,兼管兵房,于是,赵旭便居于兵房库仓,整日与兵戈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