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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梢砲则置于离城墙八十步外,两人拽一条麻绳,用一百人,能将二十五斤重的石头甩出二百余步远。至于五梢砲,它的射程就没有那么远了,用一百六十人,所发的石弹重达七八十斤,只能射到不足二百步。当然了,若是石弹轻些的话,射程比双梢砲还要远,但杀伤力和破坏力却达不到摧毁敌人攻城器械的效果。
另外,宋军所用的制式砲中,还有几种称为七梢砲、旋风炮、虎蹲炮的口不过,现在扬州城内没有,这里就不去说它了。
赵葵此时还不想用其他砲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扬州的攻守战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这是李蜂头贼兵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城,还不能过早暴露城中兵器的虚实,那些蒺藜火球、金火罐、粪炮罐、引火球、毒烟球等兵器必须留在最需要使用的时候方能用出来。
城墙外的壕沟里,布满了衣衫破烂的民夫和穿着齐整贼兵的尸体,水面上飘浮被染红的薄薄碎冰与这些死人一起在淡红色的水里或显或现,然后和在后面涌来的民夫们倒入的泥沙一起慢慢沉没。泥沙不住往壕沟里倒,人体——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也不住从桥上及两岸往壕沟内掉。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只要一掉入壕沟内,就是沉下沟底的一条路,一般很难有机会再从刺骨的冰水里爬上岸。除非掉下去的是官长,而且有忠心的手下在这人被冻僵之前,能及时将其拉上岸。方能捡回一条命逃出生天。
城外被民夫趟出地各项陷敌机关越来越多。能让贼兵过运河地地段越来越长,受攻击的城墙也在一个余时辰后发展到整个东城墙中部的一半以上。
这期间,李蜂头的贼兵不住越过浮桥,参加到攻城地行列中。运河对岸列阵的贼兵已经全部到了城下,疯狂地喊叫着参加进入攻城行动。
城头守军的弓箭手、手袍兵的伤亡也随着阵线地拉长而逐步加大,弓箭副手有大半放下手中的拟盾,接过受伤或阵亡同伴的弓。搭上箭朝城外的敌人射击;手袍兵也有许多由厢军役兵取代,有些手袍已经因两个兵丁伤亡而停用。远射的兵器和人员慢慢呈现出不敷应付,而拥队、旗头等小官头也出现四处应急,疲于奔命之势。
赵葵这时在亲兵们大盾的护卫下,稍往后退了一点,让出城垛前的位置让弓箭手作战,他不顾城下射上来的箭矢近观远望,心里不住估算敌我双方投入地兵力:“贼兵连助攻的民夫一起。人数约为六万上下。我这一面守城地三万余军民,现时还仅是远攻的万人左右应敌。即使李蜂头再增一二万兵也没把城头突破的可能……”
“刀斧兵就位……”赵胜的吼声惊动闭眼凝思的赵葵,移前几步才看到城外的云梯靠上了城墙,贼兵一串串的顺三四丈长地梯子往上爬。
“此时才是真正的战斗开始。”赵葵流览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高手勇士在攻城队伍中,高兴地暗自思量道:“果然不出所料,这只是李贼试探性的攻击,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李蜂头的弓箭兵散布于护城壕另一侧。在刀盾兵的护卫下与城上的弓箭兵展开对射,使得守军无暇用箭矢射击爬梯上城的贼兵,只能由其他人用石头、擂木打压。
别看城头丢下去的石头不起眼,从三丈左右高的地方砸下去可不是玩的,几斤重以至十多二十斤重的石头,一个就能令一个或是两三个人丧失行动能力,打得准的话还能收买人命。
那一根根五尺长径粗五寸的各种擂——木擂、泥擂、砖擂、车脚擂和夜叉擂,这种物事比块状的石头有用多了,两个人抬起放到贼兵架设云梯的探口上,自己则蹲身躲好,待贼兵上到大半时,伸手稍用点力一推,落下城去就能将云梯上的贼兵全砸下去,随后还能压翻一片数人至十数人,有的还能把不怎么结实的云梯也压断。特别是夜叉擂,又名留客住,用湿榆木,长一丈许,径一尺,四周布满四、五寸长的钩状尖钉,两端安有轮脚,轮的直径为二尺左右,用铁链绞车放下,然后再快速收上,用以钩挂打击攻城蚁附攀爬者。挨着的就是撕肉裂骨,端的厉害无比,是攻城者的噩梦。
还有烧得滚开的金汁,也是守城必备之物。金汁里放有草乌头、巴豆、狼毒、砒霜,从城头上倒下去不但烫得人痛入骨髓地乱蹦乱跳,且沾肤不久即会溃烂,马上就失去战斗力。灰包则是包着石灰粉的纸包,触物即破,飞洒而出的石灰瞎人眼目、呛人口肺,当者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流泪等着被杀。
贼兵的云梯倒是做得充足,每隔五六丈就竖起一架,一个接一个的贼兵鱼贯攀登,不片刻间,好多架云梯最上面没被射掉的悍贼,就接近到垛口不足五尺。
贼兵攀城的行动一开始,城上刀斧兵就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他们冒着箭雨,有人两三个、四五个,多的十多人一组,用三四丈,甚至六七丈长的叉竿,趁贼兵还没爬上多高的时候,叉着露头的云梯奋力往外推,直至将云梯推得向外倒下为止。
也有人用两丈多长的突拐枪,看准了云梯所在位置,让贼兵爬上至相当的高度时,将身体探出城探,顺着云梯一起一落地往下猛插。突拐枪说的是枪,其实就是在长竿上扎了两边露出尺五长横刃的十字长矛,既可用中间的尺长矛头扎刺,也可用横刃所伤敌人扶在梯子上的手脚。
更多的人则是抄起抓枪、拐刃枪、钩竿等,照准攀爬的贼兵钩拉扯扎,快速地乱捅乱刺。
协助守城的厢军兵卒都是没经过战事地役兵。虽然没与贼兵直接交手。但他们也没闲着,紧张地往来于城探和火灶、贮物场之间。有地用长柄大妁子舀起锅内的金汁,小心地走到垛口前,按其他战士的指点向城外倾倒。或捧来数层纸的灰包,依命令投往城外。
呼叫呐喊、狂吼惨叫在城上城下响成一片,原本清新宜人地冷空气里,腾升起阵阵熏人的臭味;汗水鲜血在城墙上下的黑褐中点缀出片片腥红。快到中天的太阳将地上晒起薄薄地轻雾,离得稍远的人、物便显得一片迷朦。
城墙脚下倒下的人体越堆越高,鲜红色的血冻成冰了,片刻后又会冻上一层,然后又再冻上一层,让攻城的贼兵踩上去跌跌撞撞的立足不牢,增加行动的困难,迟缓攻城的速度。
一个时辰。贼兵没能有一个人能到达城上,基本上都是没上至云梯顶部。未到垛口就被打杀于城下。
一个时辰,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太阳升到了中天偏西,李蜂头见差不多是午后了,高叫了一声,他身后地传令兵挥动手中的旗号,片刻间城外便响起了锣声。
贼兵们在锣声响起地刹那。都露出欢喜的神色,上到梯上的人纷纷往下跳,与同伴们一起潮水般地往后退去。这些贼兵在将官挥动兵器相威胁的高声呼喝下,退到运河边驻足列阵。受了伤腿脚不便的也趁城上没人向下攻击时,勉力向后,相互搀扶、蹦跳爬动、拉着枪棒退开危险的城下,能有多远就逃多远,先保住老命再说。
贼兵一退,城头上的守城宋军响起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