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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讲述的是袁野军的三亲六戚,这种家庭环境也只是中国千百万家庭中的一份子而已,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人们也只是把大家庭中的这些矛盾归结为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婆媳矛盾永远是家庭生活的重点,都认为是很正常的一种表现。人们对张淑芬并没有任何偏见,相反,因为张淑芬去袁光福部队探亲过几次,出过远门,见过世面,还因张淑芬的经济条件较好,人们对她都很尊重,张淑芬在袁家湾也有几个谈的来的好朋友。
王玉芝是张淑芬在袁家塆结识的好友。她和张淑芬同一年嫁到袁家塆,又在同一年生第一个孩子。王玉芝和张淑芬性格上也有着很多相近之处,都是性格外向的女人,一开口都是大嗓门,整个塆上都能听见她的声音。王玉芝还有一个很特别的身份—菩萨婆,或许是职业习惯使然,王玉芝非常能说会道,与人交流无论从语气上还是语速上,都能强势的压倒对方。张淑芬的性格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坏心眼,更不会在背地里使坏水,大家对她都比较放心;男人当兵挣钱,女人跟着享福见世面,淳朴的乡民对她非常尊重。
相同的性格,相似的经历,让两个年轻女人越走越近,成为无话不说的好伙伴。
在袁家塆,有十多个菩萨婆,菩萨婆数量多,但都能相安无事,各有各的门道,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圈子,彼此之间也不互相贬低。菩萨婆中比较有名的是李满香、刘易珍和王玉芝,这三家经常有人慕名前来问菩萨,每逢六月十九,香客们纷至沓来,每家屋里鞭炮声声,烟雾缭绕,搞的袁家塆像过节一样热闹。
王玉芝几乎没有空闲过,哪怕是农忙时节,也经常被人请去某个地方给人问菩萨,来回都是两三天,每次回来都要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每次王玉芝回到袁家塆总会找张淑芬倾诉“张二嫂,我才不想走那么远去挣这点香火钱,过了原石场还要走十多里路,把人的脚杆都走痛了,这一去一回耽搁我两三天时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屋头的活路一大堆,娃儿又指望不上。没办法,人家大老远来请你,你不去人家会说你傲起傲起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嘛,不去我又啷个忍得下心嘛,既然做了这个职业,就尽力而为吧,反正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你不晓得,我去的那一家是啥子情况,我进屋一看,那个男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喘气声音都很微弱,眼睛都凹进去了,你喊他半天都不得答应你,一连两天都没有吃饭,家人都在悄悄给他准备后事了。我一看这情况,赶紧给他请神,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问,向观世音菩萨讲明情况,经过我一晚上又唱又跳的努力,第二天早上就看见他满脸容光,主动跟你打招呼,还吃了大半碗稀饭。临走的时候硬是要给你塞五块钱,还要把他家上好的坐蔸肉让我拿回来吃。此时此刻,我才感觉到自己也在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唉,我也只有恁个想,人家是图你有名气,有本事,我也只管尽自己最大本事救人吧,人家说我们这种菩萨婆不能太认真,会折阳寿,会眼瞎,我尽说实话,现在我都感觉眼睛有些模糊,不知道老了会不会真的会瞎哦,要是真瞎了,就看不见张二嫂了。管他的哦,救人要紧,到时候瞎了再说。”
王玉芝很会包装自己,她将这些在袁家塆四处吹嘘,想让人们知道她的菩萨灵验,香火旺盛,有更多的人推荐她。其实这些都是一些封建迷信,在医疗条件差,老百姓因为贫穷看不起病的条件下,问菩萨最多也只是一种心理疗法,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张淑芬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赶忙夸赞她“王二嫂才真是菩萨心肠,无论多远,有求必应,不管多远都要去救人,你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神灵见你一副菩萨心肠,也是善心大发,施法保佑病人健康平安。你救了人家一命,给你一块坐蔸肉又算什么呢,是我的话,每年的六月十九必须到你的神位面前烧香还愿,感谢你的保佑,你这个菩萨灵验,所以才有恁多人请你,说明大家都相信你,这是好事啊,王二嫂就是袁家塆的活菩萨。”
王玉芝最爱听的就是这一句“王二嫂就是袁家塆的活菩萨。”她听见张淑芬如此夸赞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高兴的哈哈笑起来,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相互吹捧,响亮的说话声打破袁家塆的宁静。
菩萨婆们一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袁家塆的能人,她们的影响力远远超过男人们。王玉芝的足迹踏遍附近所有乡镇,不过,人们发现她渐渐的变了,嘴巴子是灵光,可总感觉她说的那些事都是子虚乌有,不切合实际,很多人只是听着,并没有往心里去。
王玉芝经常对一些年轻女孩说“妹儿,外面的世界好的很哦,广东福建这些沿海地区,家家户户开工厂,管吃管住,每个月工厂还给你开一两百块钱的工资,一年下来都是上千块,比起你天天在屋头挖地强多了。广东那边伙食又好,天天吃鱼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吃,怎么吃都吃不腻,想吃的时候直接拿网到海里一捞就可以。哪像我们这个穷地方,吃都吃不饱,更莫说吃肉。走嘛,我们一起出去打工挣钱!”
不久,王玉芝又从外面带回来一条消息“哎呀,他们说河南那边好的不得了,地势一展平,一望无垠的大平原,不像我们这里爬坡上坎的。河南人种庄稼都不用锄头挖,是开着拖拉机,一个人一上午可以把全队的地犁完,剩下时间全是耍。女人都不用劳动,只是洗衣做饭生孩子。他们都吃馒头,又白又大,比我们这里的馒头好吃多了,面粉里面不放糖都甜津津的,嘿有营养。”
袁家塆人消息闭塞,平日里没有什么信息来源,王玉芝一番简单的介绍便将人们带入浮想联翩的花花世界,他们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这样。但是他们有一颗淳朴的心,他们坚信幸福不会从天而降,凡是都得靠自己辛勤劳动,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他们一听说自己的孩子被王玉芝拉去摆龙门阵,就会在私下里警告孩子“距离她远点,这个婆娘一天正事不做,天天都想过好日子,你信她的话嘛,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要是跟王玉芝打的火热,打断你的腿,看你一天还到处乱跑不。”
王玉芝还时不时带着人回来,男女都有,以女的居多,有的女人一看,神色之间还透露着青春女孩的气质,她的解释是这些人都是到她家来还愿的。
还愿的香客中有一男一女,女的扎着马尾辫,整齐的刘海悬在额头上,两个红璞璞的脸蛋映着她的圆下巴,一身花花套衣,皮肤皙白娇嫩,丝毫看不出是一位长期从事农活的人。男的比女的高一头,留着乌黑的爆炸式头型,像刺猬毛一样挺立在男人头上,浓眉小眼,尖嘴猴腮,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显得十分老练成熟,身穿纯毛蓝色中山服,背着一杆猎枪。他们在王玉芝家有说有笑,整个屋子里都充满欢歌笑语,就是不见这一男一女帮着王玉芝做家务,只是在一旁站着看,全是王玉芝两口子忙前忙后。
袁光明本来在江州当棒棒,农忙时候赶回来务农,才把农活忙完,还没有来得及下江州。他在江州见惯了城里人的生活,对这一男一女并不反感,再说是自己女人的香客,他又怎么好下逐客令。他就发挥男主人的热情,在屋子里推豆腐,煮些香肠腊肉,做了满满一桌饭菜招待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