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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尘埃终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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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亚归来，聂小仙发觉老蒲情绪不佳，关心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老蒲淡淡回复了一句：“酒喝多了。”随后补充道：“妈的！他们净欺负我一个人！就知道灌我酒！”但细心的小仙知道，一般宿醉过后，第二天返程后，下午就没事了。老蒲必然是有事不愿意讲，况且自己马上也要出发去考场了，研究生考试将在明天举行，她心疼，也只能轻轻吻了吻老蒲冰冷的唇，不再多问。
而莫知安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在漠河能帮老师挡酒，听说这次老蒲遭受的羞辱以后也火冒三丈。“妈的个巴子的！写几篇负面弄死他狗日的！”莫知安在办公室一拍桌子吼道。老蒲摆摆手：“别动不动就负面，要动脑筋，现在跟任何人闹僵都还不是时候。”
“那你打算咋办呢？”莫知安追问，“年底了，培训中心课也停了，参加汽车老客户的活动还要被洗刷。难道他忘了那些年不靠着蒲老师你的共创，有他今天吗？他升官了，得道了，就玩什么……什么来着？那句成语？”
“一将功成万骨枯。”
“对对！就这句！”
的确，培训教材即将出版，项目也接近尾声，电商中心这片裙楼的里培训中心确实很安静，只有旁边的入驻企业在稀稀拉拉地办公，偌大的几间教室冷清得可以闹鬼，好似这里都可以成为《聊斋志异》的现代版取景地了似的。莫知安回学校继续完成毕业论文，老蒲送他到了地铁站，闲来无事便去李木浅的办公室溜达。李木浅刚迎接完一批客人，正在办公室坐着玩网上的斗地主。
“斗地主，玩儿吗？老子是地主，双王！一会儿给他炸了。”
“别炸！”老蒲赶紧叫住，“别人出了
，你就得拆王，挣得少也是挣，别贪双倍！否则人家一上手，你下面的小单牌跑不完！”
李木浅不听，执意留着大小王，忽然对面报单。他看得目瞪口呆，瞅着眼下的单牌，连也连不上，只得认输。他退掉游戏，扔给老蒲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根，整个办公室充满了两人吞云吐雾的朦胧。他眼里充满了没落，喃喃地说：“走了好啊！走了好！我们这个培训项目过了新书发布会也就该结束了，试点工作也就结束了。人迟早会散的。”
老蒲也坐下，不再踱步：“你确定……后面都没课可上了嘛？”
“对啊，所以我想把这个项目推向市场，进行全方位的市场化合作。最近我已经邀请了一些杭州的电商平台和过来评估，可效果并不好。他们说我们的教学走向市场端还比较难，我现在在准备融资。老蒲，你手上有多少钱？借我
万如何？按投资比例分红。”
“李木浅啊李木浅，你那
万还清了吗？我到底要说多少你才肯明白，”老蒲再也忍不住了，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教学从根本上来讲，我们就是和资本市场抗衡的。我去了趟我以前的甲方旅程汽车，他们让我猛然醒悟了！资本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听话，听他们的话。但你看我们，培训农民工、培训学生、培训企事业员工，把大家都教会了，资本自己扶持起来的网红又何去何从？我们杜绝低质量、杜绝流量炒作、杜绝无底线营销，但资本市场不会接纳你的观点，因为他们要挣利润啊！后面资本肯定会修改平台规则，进入流量池的首要规则必然会变成按照平台给予的利益分成来划分流量。意思就是，不管是博主还是主播，只能给平台打工！达不到这个，不管你的创意、编导再牛，只要你不给平台打工，不接受它的剥削，平台也就不会给你流量！”
“那你的意思是说，等项目一结束，我们做的事情就没意义咯？”
“也不是没意义，起码证明咱们国家还是有决心搞好新媒体和电子商务的健康发展的，我们带了一个好头。如果你要推向资本市场，就要按照资本的喜好去重新打造流量喜好的内容。然而我们做的所有教材编写都是针对老百姓的，并非针对资本，那不是就打自己的脸吗？资本电商平台必然会推出适合自己的培训课程，你要跟他们斗，除非你融资
个亿上市，你自己首先就得是资本。你看看杭州电商的背景和身家，哪个不是融资上亿？那话又说回来，你还在问我借钱，你再想借个空壳公司做事也要好好想想，那
万还清了吗？”
李木浅许久没说话，默默地抽着烟。这是老蒲继考研究生之后，再一次分析新媒体的未来了，也许他说得对，也许只是猜测，但李木浅确实遇到了诸多困难。老蒲补充道：“我相信今后国家会下大力气整顿新媒体，包括自媒体和电商。这个项目做完了我也累了，我们做得怎样，自有后人评判。但我也很高兴我能成为第一批为行业做出榜样的先驱者。”
“老蒲，项目结束后你要去哪里啊？”
“回大学教书，把这次的案例写成学术论文和报告，试着写写专著。把莫知安这些实习生顺利带毕业，让他们走上社会。我就用这次项目挣到的那点应得的劳务费，写出本书挣挣稿费。肯定要回趟川藏线啊——还记得川藏线吗？那是你和我认识的地方，然后
年我们跑完了全程，我想再回去一趟。最重要的是，我决定要和聂小仙结婚了。这次嘛，该你来参加我婚礼了，那年我还是个屌丝也给你封了个大红包，你要记得还礼，必须的。”
李木浅惊愕道：“聂小仙？你们在一起啦？”
老蒲笑笑：“对，这个还要感谢你，就在上次庆功宴的那晚上喝酒以后，幸好大家都没喝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原来我在办事的那晚，你也在办事啊？”
“这叫低调。”
“老蒲，你小子隐藏得够深啊！”
“异曲同工之妙嘛。”
说到这里，李木浅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样书：“哦对了，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重要的事，我们新书印刷出来就这个样子，这是个样本，版权页还没定。关于本书的主编，就让司马文章来当吧。毕竟王志老师那边出版商也是投资方之一，他们要指定自己的人来当主编。我怕你有意见，所以一直没找你商量，你就当副主编行不，下面的老师都是编委加以署名。”
“你看我说啥吧？”老蒲爽朗地大笑起来，“资本要指定他们自己扶持的人，我们这些干技术的知识分子，早就看透喽！我再针锋相对也没用，让他当吧，谁让他们也是这本书的投资方呢？”
李木浅再次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老蒲。老蒲摇摇头轻轻推回去，说不必了，以后少抽烟，慢慢戒了。“哟，还真为结婚作准备啦？”李木浅自个儿点上香烟，“主编让司马文章当的事，我以为你会发脾气，没想到你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看来不必做你的思想工作了，这个我还真没想到。”
“哈哈！我当什么主编，记得给我们结稿费！我要陪聂小仙旅游去了！”老蒲将样书递还回去，起身走出了李木浅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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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元旦就到
年，
月
日，过完元旦假期的第一天，新书如期正式出版，而几天前老蒲却陪着已考完试的聂小仙又参加汽车媒体活动了。
月
日来到趟上海，站在滔滔长江之前，注视着滚滚的江水奔腾而去，老蒲将小仙抱在怀里，递上戒指轻声问道：“嫁给我好不好？”聂小仙感动得五体投地：“老蒲，你连求婚都用的是汽车厂家搞活动间隙，才想起来一趟长江入海口！机票是公关公司买的，五星级酒店也是公关买的，就连酒店吃饭的大闸蟹也是！我真服了你了！但我就喜欢你这种省钱的脾气！哈哈哈哈，我愿意！”
两人在上海跨年，浪漫无比，理所当然地要过一个浪漫之夜。第二天早上，阳光顺着黄浦江慢慢铺满酒店的玻璃外墙，透过窗帘的一道缝刺了进来。老蒲怀里正搂着小仙睡觉，忽然电话铃响了。“谁啊？这么早？”小仙不耐烦地说。老蒲也不想拿起手机，就在枕头边上直接按下免提。
“老蒲！你在哪呢！”李木浅的声音传来。
“我在睡觉呢！”老蒲一个转身，想靠手机近一点。
小仙忽然叫道：“哎呀！疼！老蒲，你压着我头发了！”
李木浅贼笑道：“哈哈哈……你和聂小仙都在……睡觉啊！那你俩现在在成都吗？有个事情找你，你得准备一下。”
“成都？我俩在上海！没看我昨晚发的朋友圈么？新车上市！”
“最近忙得哪有时间刷朋友圈……有个急事，咱们的新书上市发布会改了！改成中国首届互联网直播大赛了，新书发布会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据说有国家部委的领导来观看，现在需要有个人发言，
分钟讲解新书的内容……”
老蒲打了个呵欠：“你让司马文章去不就行了呗，他是主编。困死了……”
“你俩整夜没睡啊？”李木浅大呼小叫着。小仙一个羞涩，忙躲进被子里。李木浅接着说：“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原先确实是叫的司马文章来着，但你知道吧，现在上面挺实在的，想听听技术层面的讲解，不想听大话、空话、套话！那些战略层面比如国际形势啊，疫情的局势啊，领导们都懂，还需要他讲么？所以只有请你来了。这个讲解是要现场直播的，信号会切到政府网站和客户端上同步播放，不久以后你在国务院的网站上就能看见相关内容了。最关键的是时间！时间提前了！直播大赛开幕式就在两天后！”
“哦，原来搞半天你们还是需要我这个备胎嘛，这么紧急？跟你上次紧急招老师又是一个德行。借口！司马文章哪能不会讲话呢，肯定是借口！这次是不是司马文章撩的挑子啊？是资本不想推他了么？”
“废话少说，你啥时候的飞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