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零二十三年七月一日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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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又闷热的车厢里让我觉得并不好受，尽管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我不断说着抱歉，借过，艰难的朝着车厢的接头处走去。那里是吸烟区，那里几乎一直烟雾缭绕，不管你是否抽烟，经过那里都能闻到浓重的烟草味，尽管我自己也抽烟，但也会觉得闷，不过也正是如此，坐卧于此的人们性格也大多都相对随和。每当我买站票时我都会选择去那里待着，不管那里是不是非常拥挤，就算车厢很空旷我也一样选择待在那个地方。
靠近车门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我身材瘦弱刚刚可以容得下我，我穿过一群抽烟闲聊的大叔，挤了进去，刚刚好，我想这会是我这段旅途的最好去处。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畅快，仿佛获得了一方净土。拥挤与喧闹让我觉得有些疲惫，还有些轻微头晕的感觉，我猜想是刚刚一直屏住呼吸的原因，也可能是这空气中的烟味太大。我想要缓和一会，我站在角落里，透过车门上因为粘上灰尘而有些模糊的窗看向外面。我应该我一些感想，也可能我在发呆，我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
列车开动了，我回过神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小时候吃的罐头，摇一摇里面的果肉就下去了，可以很轻松的畅饮罐子的水，小时候可喜欢吃，可喜欢喝，回味无穷。列车发动的样子，就好像摇了摇罐子一样，把里面拥挤的人群摇的均匀。事实也每每如此，人们总会在那时候去寻找自己的座位或者找个地方安静下来，原本混乱的车厢变得平静。
风透过列车的门缝钻了进来，它很微弱，但我能把手放在靠近门缝的位置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我并没有因此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我仿佛体验到了微风拂面，这感觉真好，我感觉轻松了许多。长时间的穿行和站立让我感觉有些腿酸，尽管并不那么明显，但我依然选择蹲下去让自己更为舒服一点。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旅途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需要待在这个地方，如果一开始就强撑着，后面一定会苦不堪言。这有些像是一场马拉松，不过不用跑，用熬。
我把手里装有一套换洗衣服和食物与水的包放在脚边，我缓缓蹲下。大概我想要尽可能显得合群，也可能是这会抽烟的人变少了让我觉得没那么闷，也或许是我自己想抽烟了吧，我点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再缓慢吐出，因为蹲在那个角落里，我被自己的烟熏得够呛，我站起身来，木然的看着窗外。我抽了两三口就丢掉了它，味道不对，不是烟的味道不对，是味道不对。
我蹲下一会又起身矗立，一直不断这样来回切换着。车厢里浑浊的空气，时不时走动的旅客，贩卖商品的乘务员，让很多和我一样没有座位的人心生抱怨。嘴里零碎的念叨着，像是在跟人对话，又更像自言自语，好像都在说但又好像都没有交集。我忘着他们。他们大多数都有些年纪了，比我略显强健的身躯，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粗糙的双手还有尽显沧桑的面庞，不言而喻这都是和我一样的劳苦大众。他大多都在抱怨，满脸写满焦虑和不安，我猜他们应该都是回家，但好像他们并不是很开心。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不是冷，是心生畏惧，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后的自己，回头想想十多年前不早就见过无数次此情此景了吗？为何今天才感到恐惧......
我在角落里沉默着，呆呆的望着窗外见显的黑夜，我感觉有些疲劳，昏沉，我想要眯一会。我蹲下身来，将瘦小的手臂放在膝盖上，然后埋下头，蜷缩在那个角落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手臂膈应的慌，但只能这样。我昏昏沉沉的迷糊着，半睡半醒，感觉腿麻了又站起来，把头靠在门上然后闭上眼，然后又在列车的晃动中惊醒，在蹲下......这个重复的动作在持续，我想要的是放松与休息，但感觉到的却是越来越疲惫，没有办法这是现实生活，无论怎样都需要独立承受和勇敢面对。
深夜里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吵闹声，紧接着听到乘务员用对讲机传达空调需要升温的问题。哦，原来是这样，大家因为没有带厚一些衣服而埋怨乘务员把空调温度设置太低，我起初都没发现这种感觉，但现在有了，我看到手臂迅速升起鸡皮疙瘩，所有汗毛也立了起来，的确有些冷，只是刚刚睡迷糊了而已。其实最初出发的时候我准备好了一件薄外套，并且已经把它放进了包里，但最后我还是把它拿出来放在了宿舍，我早就知道这火车夏天是这样的温度，我觉得我可以扛得住。然而事实证明我高看了自己，我也感觉到很冷，睡意全无，我不断摩擦手掌和手臂，这让我有所缓和。并没过多久空调温度升上去了，这时的人们开始抱怨温度太高，吵吵着说热到不行，不过我觉得还好，可能是我体质的原因，也可能是工作原因，我对当前的热并没有太多感觉。于是又吵着叫乘务员把空调降低，乘务员好像很能理解这种心情，不多时车厢温度便降了下来。于是旧戏重演了，人们又开始吵吵，抱怨，但这一次乘务员保持了沉默，他没有通知调试空调，温度也便一直保持着相对较冷的状态。人们在吵吵闹闹一段时间后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变得好像很憋屈，不时听到零碎的脏话，但好像更多是无能为力的愤怒。人心总是如此，没有谁可以完完全全的满足每一个人，更没有人会满足当下，不断的索取和不断的寄希望于他人，在索取无果，希望落空以后，便把一切责任归咎于他人，愤怒，抱怨以及咒骂，完全忘记在刚刚过去不久自己还在摇尾乞怜。自私和贪婪是原罪才对不是吗？
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适宜的温度，让我很难入眠，也因为害怕会感冒有些不敢休息，我把带上换洗的短袖搭在自己光秃秃的手上，并不时的搓搓手，最后再给自己来一桶泡面，这让我缓和了很多。强烈的疲惫感让我不得不丢掉最后一点爱干净的勇气，我抽了几张纸巾放在地上等同于席地而坐，我尽可能伸展自己的双腿以让自己感觉轻松一点，我迷糊睡去，好像这一次眯了很久，直到我听见乘务员通知前方即将到达某个车站，我才睁开朦胧的双眼，我不太喜欢睡眼惺忪的样子，然后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我跨过过道里和我一样慵懒休息的人群，回到我矗立的角落里待着，我清醒了很多，再一次感觉到凉意依旧，我点上香烟，想要驱散疲惫也想赶走寒冷。我忘向窗外一晃而过的街边路灯，透过那泛黄的灯光才发现黎明的曙光正在奔向大地，崭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这个站下车了很多旅客，但好像上车的更多，让原本拥挤的车厢更为拥挤，我感觉很累，持续性疲惫感让我坐立难安，为了自己不被来来往往的人才到，我一直站在那个角落里，看着眼前的场景，就像昨天自己上车时一样，我扭过头看向窗外的站台，看着这没有太阳的天空，似乎也会感觉温暖。我心态平和大概是因为与家乡的距离在缩短，因为心有期待才会忘却不安。
